行动快于大脑,凤兮晴飞身过去,便一手一个拉开了两个孩童。
开路的几个婆子只感到眼前一花,再看时,见风兮晴抱着两个孩子站在路边,开心大喊道:“看好你的孩子,这是尚书府的轿子,撞到了人可是不偿命。”
本来,凤兮晴只是看轿子速度快有些气愤,婆子的话一出口,凤兮晴的心里便升起了一股无名怒火。
尚书府怎么了?尚书府的轿子撞人就可以当做没事发生?
凤兮晴放开了两个孩子,捡起地上的石头便朝刚刚那个婆子的膝盖处扔去,马上就听到那个胖胖的婆子一声尖叫,眼看着她倒了下去。
她是在轿子前面飞跑的,她一倒下,后面的人完全没有防备,全都跌在了她的身上。
顷刻间,几个婆子,轿夫连同轿子一起堆成了一团。
两个小孩拍手大笑,高声嚷道:“活该,真活该!”
几个人一顿挣扎,把压在最上面的轿子也挣扎到了一边,一声尖叫,一个身影便从轿子里滚了出来。
不出凤兮晴所料,滚出来的确是一名女子。
一身浅绿色的衣衫,满布精致的刺绣,随着身躯的滚落,珠钗散落了几支。
“小姐,小姐,你怎么样了?”看着自家小姐从轿子里跌出来,几个婆子可是吓坏了。
忙爬起来,搀扶女子,没想到女子却用力一推那些婆子,口中斥责道:“狗奴才,都说了天大的事情,也不能太快的赶路,我也不过是旧疾又犯了,怎么就这么一会就死了?你们差点撞到了孩童怎么还敢打着尚书府的旗号胡说八道?”
女子斥责的声音很大,路边的行人都听到了,凤兮晴自然也听到了,心里不由得起了几分赞许,看来只是奴才不懂事,这家的主人还是懂得道理的!
几个婆子被斥责,吓坏了,忙齐齐的跪在了女子面前。
女子哆嗦着手捡拾地上的珠钗,可能是太过激动,竟然拿了几次都没有捡起来。
凤兮晴有些同情她,便拍了拍自己自己救回来的两个小男孩,让他们去过去帮忙。
两个小男孩倒是真的机灵,马上跑过去帮忙,但是,当一个男孩捡了珠钗要交给女子的时候,看了一眼女子的脸,突然一声尖叫,吓得又扔了珠钗,直接跑了。
另一个男孩见状,也看向了女子,反应竟然同前一个一样,也是吓得面色苍白,大叫一声:“鬼啊——”直接跑了。
凤兮晴一愣,能够让这种事情发生的原因只有一个,难道这名女子奇丑无比?
女子也是,见两个男孩都吓跑了,也受了惊吓,竟然马上捂住了脸抽泣起来。
跪着的婆子忙起来围住了该女子,呵斥着轿夫让轿夫快点起来抬轿子。
医者父母心,凤兮晴的心里微动,很想知道那名女子的脸究竟是怎么回事?
轿夫们一阵忙乱,扶正了轿子,穿回了套绳,想要重新抬起轿子,却赫然发现道路上立着一个人。
一身粗布蓝衫,身材普通,样貌普通,清瘦单薄,却十分的有气势,尤其是那一对眼睛目光炯炯,似乎能看透人的内心,站在那里拦住了去路。
一个婆子着急的大喊道:“那个男人,你拦着道路干什么?我家小姐着急赶路,你赶快让路。”
凤兮晴微微一笑道:“你家小姐是不是脸部有疾?在下乃江湖庸医,但碰巧有一帖膏药能让丑女变美,你家小姐要不要试一试?”
那婆子听了一愣,转头看向了自家小姐,那小姐现在已经用帕子遮了脸,只露出了一对眼睛,见婆子询问她的意思,她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凤兮晴一蹙眉,看来这女子是不相信自己!
眼看着该女子被婆子们重新扶上了轿子,凤兮晴急中生智道:“我的膏药百试百灵,刚刚还卖出去了,丑丫头立即变成了美天仙,若是不信,我可以带你们去看!”
本来几个轿夫已经抬好了轿子,就要离去,凤兮晴话音刚落,轿子里就传出那名女子的声音道:“等等,让他带我们去看。”
凤兮晴暗暗一笑,成功了!果然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啊!
婆子们自然是听从主人的意思过来问凤兮晴那人在哪?
凤兮晴便毫无悬念的把这一众人马领到了风氏医馆。
说实话,凤兮晴并非一定要今天开张,医上一个病人,但是她见女子心肠不错,容貌却十分怪异,便起了恻隐之心,就把女子带到了医馆,打算好好给她检查一下,看看她的脸究竟是怎么回事?
叫开了门,五朵最先跳出来喊道:“风姐姐,你怎么又回来了?”
身后人一片惊呼,原来这个‘庸医’是女人?
一听是女子,那几个婆子倒是放松了警惕,让轿夫们都在外面等着,把她家小姐扶了进去。
凤兮晴把女子请进了休息室,把婆子们都撵了出去,让五朵也出去了,才对女子道:“小姐请摘下手帕,让我看看你的脸。”
女子进来时,凤兮晴曾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该名女子身形苗条,体态丰盈,若是不看脸,光看身材,也算完美,想要治愈她的想法就更加强烈。
女子一对眼睛很大,眼中都是惶恐,仔细看了看凤兮晴,凤兮晴不想女子误会便低声道:“我确是女子,男装打扮只是为了行医时少些麻烦。”
听说同是女人,又看凤兮晴举止端正,对面女子才放下心防,摘下了手帕。
凤兮晴也在看到女子容颜的瞬间吓了一跳。
原来该女子的面颊上竟然有一个大大的红色疤痕,椭圆形状,十分的难看,上面的皮肤还扭曲着,像蚯蚓一般让人看了恶心厌恶。
女子摘下手帕后竟然难过的哭了起来。
凤兮晴忙劝慰道:“这个是意外留下的吧?什么时候的事情?”
女子刚要说话,却眼睛一翻,昏了过去。
凤兮晴大惊,忙把她扶到床上躺好,仔细诊脉,才知道她身体虚弱,最近天气有些热,她该是避暑不及有些中暑了,这大概是就是她自己说的旧疾,本来不至于晕倒,再加上凤兮晴问起旧事,她一难过,心情太过激动,就晕了。
查明她不是有什么绝症,凤兮晴就放心了许多,喊了五朵进来,让她取来了自己制作的清心丸,研碎了给女子喂了下去。
女子很快便醒了过来,凤兮晴才重新开始问女子脸上疤痕的由来。
女子便抽泣着说了事情的经过,原来她叫尚书香,是当朝礼部尚书的嫡女,自幼琴棋书画无所不学,无所不精,再加上样貌出众,还不到十岁的时候,就得了个朝中第一闺秀的名声。
这个名声虽然只是在各大家族中悄悄流传,却暗示了一个信息,那就是她将来必定是会嫁个好人家,她的爹爹现在就是尚书,那她最大的可能就是进宫,或者成为皇上的女人,或者成为哪个皇子的女人。
这样的消息不胫而走,最后竟然人人皆知,要不是凤兮晴早就和太子有婚约,估计当时都要流传尚书香能成为太子妃了。
可是就在这样的氛围里,却发生了噩梦一般的事情。
有一次,宫里有聚会,皇后高兴,便让各家女眷带自己自己喜欢的女儿进宫玩耍,尚书香自然也被她的娘亲带进宫去,别的官宦人家也带去了不少的女孩。其中就有赖大将军的女儿赖荣芳。
赖荣芳比尚书香大上一岁,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喜欢上太子上官傲,和她爹说自己非上官傲不嫁,她爹拿她也没有办法。
但是这就是悲剧的由来,皇后让众人在御花园里随意玩耍,小小尚书香便抚琴助兴,皇后很喜欢尚书香的稳重,便抱了尚书香说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将来一定要做我的儿媳妇。
结果,没过一刻钟,听说了这句话的赖荣芳便气势汹汹拿了一块石头砸向了尚书香的脸。
虽然皇后没说要尚书香嫁给太子殿下,但是赖荣芳确是那么理解的,直接产生了要打死情敌的想法。
两个小姑娘被发现的时候赖荣芳正骑在尚书香身上用石块划她的脸。
那真是噩梦,小小的尚书香满脸是血,吓得昏了过去。
要不是太监们救助及时,估计赖荣芳真能直接杀了尚书香。
就是那次意外,毁了尚书香所有的快乐和梦想,御医治好了她的伤,却治不好她脸上的疤,她再不是人人口中称赞的第一闺秀,而是成了人人口中的丑八怪,活妖怪。尚书香自此龟缩家中,除了去庵堂里上香基本不出家门,也不见外人。她成了云月城的一个悲剧!
凤兮晴听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十分气恼,吼道:“难道那个赖荣芳蓄意谋杀就没受到惩罚吗?”
尚书香擦着滚落不停的热泪回道:“能拿她怎么样?当时皇后娘娘的确把她关了起来。但是,他爹在我家门口跪了整整一个时辰,全城的人都知道了。他爹是大将军,保国有功,我朝向来重视武将轻视文官,武将能够这样屈尊降贵的来赔礼道歉,我爹还能怎么样?只得派了我娘向皇后娘娘说我没什么事,请皇后娘娘开恩,放了赖荣芳。”
凤兮晴不能相信的说道:“所以皇后娘娘就真的放了赖荣芳?而你的脸就自此这个样子了?”
尚书香提起往事当真是肝肠寸断,珠泪滚滚道:“就是你说的那样,她没有事,依旧是她父亲的掌上明珠,依旧张扬的喜欢着太子殿下,而我就成了人们口中的丑八怪,一声叹息了结了我的故事结局。”
“砰”一声响,凤兮晴手边的椅子碎了,凤兮晴已经气愤难当,这个赖荣芳真可谓作恶多端,为了她一厢情愿的爱恋,真不知道她从小到大残害了多少无辜人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