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远,阿远,你醒醒,别睡了,要睡回家睡去,让你别喝那么多,你不听,现在吐的全身都是。”
躺在垃圾堆旁边的黄致远迷迷糊糊的听到身边有人一直在叫自己,还一直在摇晃着自己,他有气无力的睁开了迷糊的双眼。
只见那人还一直扇着自己的巴掌:“欸,欸,你快醒醒……臭死了,不愧是个垃圾。”一只手扇着黄致远耳光的胖子,另一只手把自己的鼻子捏得紧紧的。
“啪,啪……”
越扇越起劲的胖子,就跟吃了炫迈一样,根本停不下来。
晕乎乎的黄致远用力的睁开双眼想要制止这好像停不下来的巴掌:“停停停,别打了,本来没晕都被你打晕了。”
终于停下手来的胖子有些生气的说道:“手都给我打麻了,你再不醒,我就得叫救护车了,快点起来,这大冬天的睡在地上不冷啊?不能喝还特么的喝这么多,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装逼。”
听着这带有怨气的声音,越听越熟悉的黄致远,开始有点紧张起来,脑子里不停的搜寻着自己上一秒的记忆:“我不是在京州的大街上一个人无聊的喝着闷酒吗,而且,百分之百肯定是我一个人,哪儿来的朋友和亲人啊,唯一的亲人也就是我爹妈,不都在昭N县吗?”
“啊……啊……”黄致远突然抱住自己的脑袋,只觉得脑子里面嗡嗡作响,并伴随着一阵刺痛,让他的意识似乎清醒了许多。
原本躺在地上的黄致远,慢慢用手支撑着柱子站了起来,想再一次确认自己的想法。
果然,当他站起来和眼前的人对视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人是自己的堂哥黄耀祖,当他再仔细一看,那乌黑发亮的锅盖头让他心中一惊:“这造型不是堂哥上学那会儿独有的吗?这么十几二十年过去了,怎么还是那逼样啊?”
“嘶……”还是有些迷茫的黄致远,突然看向堂哥,认真的问道:“你的皮肤怎么那么好,细皮嫩肉的,就像20岁一样,嘻嘻……”说着,就用手在堂哥脸上揪了一下。
“去去去,什么特么20岁,你哥我上个月刚满20呢。”
黄致远突然张大着嘴巴,有些难以置信的用手想去摸一下那黑得发亮的锅盖,却被堂哥挡了回去:“喝了点马尿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吧?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活得不耐烦了吧,还敢摸我的头。”
听着这熟悉的说话风格,再加上堂哥说他刚满20岁,这一切不都证明了一点吗:“我重生了?”
看着黄致远就烦的黄耀祖,大摇大摆的走在前面,忽然发现堂弟没跟上自己步伐,便转身吼道:“还不走,等着我背你呀,你给我记住喽,没有任何人愿意出来找你,只有我,你堂哥,顶着漫天风雪出来找你。”
黄致远立刻抬起头,看了好一会儿,感叹道:“堂哥对我真好,可是……”
“???”
“漫天的风雪呢?”
他跟在堂哥的屁股后面一直走着,看着这一间间熟悉的门面和上面的招牌,不经意的笑道:“好怀念上学时候的自己,虽然很讨厌那一群眼睛长在头顶的亲友,但总的说来还算无忧无虑。”
不一会儿,黄致远跟着堂哥一前一后来到了一家KTV,堂哥一进门就对着包房里的全部人说道:“找到他了,如果不是我去找他,估计人家会陪着垃圾睡到天亮。”此时的包间里没有唱歌的声音,不是因为担心黄致远,而是怕万一他出了点什么事,这大过年的回去没法交代。
安静的KTV里面只有姑姑家的那些表姐表哥什么的,黄致远一直站在包间门的入口处,看着这一幕幕熟悉的场景,一句话没说,至于那些交头接耳的人在说些什么,他完全不在意。曾经像这种闲言碎语听得太多,早已麻木,而且对于他们的狗嘴,黄致远就没有期盼过会吐出什么象牙来。
这是黄家的习惯,每逢过年过节大家即使再忙都会聚到一块儿,吃完饭后,大人们做他们的事,孩子们就会一起来唱个歌什么的。
看着这一张张年轻的面孔,黄致远又开始有些疑惑了:“我真的重生了,我终于摆脱了我那失败的人生了,哈哈哈……”看着眼前那些人的嘴巴就像鸭子一样的“吧唧吧唧”,黄致远的心里却因为自己重生了而暗自窃喜。
黄致远对于他们的指责没有做过多的回应,只是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对不起。”便回到沙发上坐下。
见黄致远回来了,大家又开始唱起歌,开心的喝起酒来。
只有自己孤独的坐在沙发角落,看着这群瞧不起他家的势利鬼欢快着。
黄致远把眼前的这一些人都一一的打量了一番,果然和他曾经的记忆一样,尤其是他堂哥黄耀祖,还是头顶乌黑发亮的锅盖头,身体微胖,特别是脸上的肥肉堆积的特别多,个子又不是很高,超出了他这个年纪该有的身材。
想到这里,黄致远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爸妈,前一世,因为他爸妈都是一般的工人,家里相对来说比较穷,所以在黄家这一大家子中地位最低。他有一个大伯和三个姑姑,大伯是他们黄家最有本事的,三个势力眼的姑姑毫无疑问的永远站在大伯那边,不仅他们如此,就连他们的孩子也是一样,而奶奶呢,因为年纪大了,只要每逢过年过节能让大家聚到一块儿吃个饭,也就心满意足了,其他的事情他也管不了那么多。
对于前世不开心的记忆,黄致远根本不愿意去想,因为他恨透了眼前的这群人,然而前世的他,最讨厌这种家庭聚会,每一次都是他爸非得逼他,无奈之下,他才像个傻子一样的跟在这一群表哥表姐、堂哥的屁股后面。
可现在不一样了,既然老天爷给了自己一次重生的机会,这倒霉倒了八辈子,也该自己顺顺气了,这一世,既然还带着重生之前的记忆,那么,此生,自己绝不会重蹈覆辙。
坐在沙发角落的黄致远突然起身,对着堂哥说道:“我先走了。”然后头也不回的甩门而出,留下身后一群人一愣一愣的。
走在回家路上的黄致远,深深的吸了一口这20年前的空气,用手捏了捏自己的脸蛋,满意的笑了笑说道:“年轻真好,这皮肤也滑嫩了不少。”
沿着记忆中的街道,黄致远朝着家的方向走着,看着到处张灯结彩的街道,他脸上的笑容从出了KTV的门就没有停止过:“和小时候一样,还是这种感觉,一到过年就是这样,时不时的传来鞭炮的声音,呵呵……”
开心的黄致远加快了回家的脚步,因为此时的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年轻时候的爸爸妈妈。
他还记得,他们一直住在爸妈公司的房子,但是每个月还得适当的交点房租,毕竟公司是不包住的,更何况还是一家人住在哪儿。
当他凭着自己的记忆找到爸爸公司的公寓楼时,和他记忆中一样,门口挂着两个大大的红灯笼,灯笼中间还拉着一条长长的横幅:恭贺火电厂全体员工新春快乐。”
因为时间有点晚了,所以公寓楼的大门已经关了,黄致远朝着进门处右边的小房子看去,清了清嗓子,压着嗓子喊道:“陈伯,陈伯……”没等黄致远叫两声,右边小房子里就亮起了灯,一个六十来岁,头发有些花白的大爷打开门,手上拿着一件军大衣,正往身上披着,朝着大门走来。
“我就知道是你小子,经常这么晚回家,就不怕你爹妈担心啊。”大爷一边说着,一边偷出钥匙给黄致远开门。
此时的黄致远见谁都很开心,因为刚重生回来的他,虽然这一切都是自己记忆中的事,但他还是感到无比的激动和亲切。
见一直傻笑的黄致远,陈伯打开门后,开玩笑的说道:“怎么了,不认识我了?”
“呵呵……陈伯,我好想你。”说着,黄致远突然扑向陈伯,紧紧的抱住了他。
当他突然见到自己的堂哥和那些表哥表姐时,都没有那么激动过,可这个陈伯,确实是对他很重要,因为总是晚归的他,如果没有陈伯,他不知道会露宿街头多少回。
而且陈伯是从他出生就一直看着他长大的人,晚上回家再晚,陈伯都会起床给他开门,但这样的特权只有黄致远才有,整个公寓楼的人,都知道陈伯脾气不好,超过十二点都不给开门的,但偏偏黄致远是个列外。
“行了行了,你小子就别在这儿卖乖了,太冷了,赶紧回家吧,你看,你家灯还亮着呢,你爸妈一定还在等你呢。”
黄致远他们家住在四楼正中间那户,正好对着大门,所以陈伯一眼就能看到他家的一些情况。
“好,拜拜陈伯,新年快乐,祝你今年比去年帅。”黄致远一边和陈伯说这话,一边倒退着走着,说完才开心的转过身朝着四楼跑去。
那时候的公寓楼,总共只有六层,所以没有电梯,只能慢慢的爬楼梯。
站在楼梯口,黄致远深吸一口气,朝着四楼发起了冲击,年轻就是好,爬个四楼轻而易举的事,想想自己重生之前回来过一次,在大城市坐电梯坐惯了,才不过三十几岁,爬这四层楼的楼梯就把他累的半死。
站在家门口,黄致远摸了摸自己的裤兜,发现了一把钥匙,他手有些颤抖的把钥匙拿了出来,因为手抖的厉害,钥匙和钥匙孔接触摩擦而发出的声音,让母亲发现了是他回来了。
突然只听见屋内传出一个自己一辈子忘不掉的声音:“是致远回来了,我去开门。”
当母亲打开门时,黄致远没有立刻进屋,而是眼眶忽然充满了泪水,鼻子酸酸的,嘴角和下巴不停的抽动着。
原本一脸开心的母亲,看到黄致远这副表情好像被吓到了似的,激动的说道:“怎么了,儿子,谁欺负你了?快进来。”
母亲将他一把拉进屋,这时,在沙发上正看着电视的父亲也赶紧走了过来。
看着眼前这两位曾经为自己操碎心的爸妈,黄致远突然用两只手圈住了他们的脖子,泣不成声的哭了起来。
弄的爸妈一头雾水,只是相互的看了一眼,只觉的今天的黄致远和以往的他有些不一样,但又说不上来哪儿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