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这个词仿佛有无穷魔力，一下就打掉了止我全部力量，这手再也推不出去。
“十万”，柴信也呼吸急喘，公司不是正好差十万吗。
柴信眼睛死死盯着止我的手，生怕止我把存折推回去。
心里已经做了决定，只要止我往回推，就算再丢脸也要扑下，不让止我还存折。
止我终于收下了存折，亲自从沈春江下楼。
“小我，你在深市无亲无故，我就是你亲人，有困难一定要找我，我还认识一些老朋友，比你办法多”
“沈叔叔，就送你到这里，我回去了”
止我急忙往回走，再不走怕会忍不住哭出来。
想不到走投无路的时候，还是做了靠爸族，当然，那时可能没这个称呼，但沈春江确实是父亲的关系。
柴信也松了口气，止我送人下楼后，柴信赶脑出紧翻开两本存折看了数额。
够了，这些钱足够撑到公司拿出样品。
看完存折赶紧出门，到走廊上目送沈春江离开，这是救了公司的恩人，不能下楼送，看看也好。
李牛把几张软盘递给周夷，身子一下瘫倒在座位上。
自己的事都做完了，一年的努力也有了一个结果，至于能不能成功，就看天意吧。
周夷郑重接过软盘，这些就是写入交换机的控制系统，是交换机最核心的功能。
加工厂还缺几样零件，周夷会去电子市场买回这几样零件带回加工厂，和几张软盘一起，把最终的样品做出来。
止我和柴信站在走廊上，看着周夷走出飞行公司所在的大院子。
“要不要给周夷配几个助手？”止我问。
飞行公司庙小，根本不可能有客人主动上门询问产品。
以前都是周夷带着样品目录主动上一家家潜在客户公司上门推销。
“不用”，柴信很直接否决了。
以前公司代理了很多交换机产品，客户不但有电信公司，还有不少大企业客户，要做公司的内部电话系统。
现在飞行公司只有一款产品，只针对电信公司，客户一下少了九成，不过如果接到订单，利润也是其他产品的九倍。
柴信的意思是周夷只要针对几个重点客户做工作，不需要广撒网。
周夷一脸疲惫推开办公室门，止我和柴信就像迎接丈夫回家的RB女人。
“来，喝杯温水”，止我递上一杯温水。
“来，我帮你脱外套”，柴信走到周夷身后，就要动手。
“别”，周夷一把推开了柴信，“这手段回家对你老婆使”
周夷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水，抱着杯子回到座位上。
止我两人跟着周夷身后走到周夷桌前。
“怎么样？”
这已经是周夷拿样品出去跑推销的第三天了，每天下午下班前止我和柴信都会眼巴巴等着周夷回来。
都想听到一个好消息，成了，有客户愿意试用产品。
“不行，人家一开口就是问我，之前有什么客户，正式上线了多少台，故障率报告”
“可是这些不是都是老客户吗？难道对我们没一点信任？”
“信任？人家之前买我们的产品只是因为摩罗公司，一家新公司他们没人敢用”，周夷冷笑。
“这也不能怪他们，出了问题他们也要丢官职”，柴信道。
虽然大部分公司都转成了企业，但大家还是喜欢用官职称呼他们的职位。
之前止我，柴信，周夷三人都对困难有估计，一家无名无姓的小公司，突然说开发了一款核心交换机，要用在电信公司的核心机房，谁敢担保不出问题。
摩罗公司虽然也推新产品，但人家有旧产品做信誉担保，新产品也是在旧产品基础上演进，让人放心多了。
“明天还出去跑吗？”止我问。
“跑什么啊，老客户都跑过了，再跑全是没打过交道的新客户，你说要跑吗？”
周夷说完一口气喝光了杯里的水。
止我赶紧接过空杯，又去跟周夷至满一杯，端过来放在桌子上。
放下杯子后，止我道：“要不跑跑呗，总比不跑机会大点吧”
其实止我也知道，老客户都不愿意使用，更不用说新客户了。
“要不我们试试外地吧”
柴信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
要知道以前飞行公司只是做代理，地盘都被上家诚数公司划好了，客户只能在深市及周边几个城市找。
可是现在的fx2000可是飞行公司自己开发的，我的产品我做主，想卖哪卖哪，甚至卖到国外也行。
之前大家只忙着开发产品，一直在想着怎么搞钱，根本没心思想如何推销。
现在产品一出来，只是照着惯性在做。
三人都在思考去外地推销的可行性。
“可是去外地要花的钱更多，成功率也不见得比现在更高”，周夷第一个想到实务上的困难，没钱。
柴信也点头：“最好能确定对方有意向再上门，不然只是白白浪费车票”
怎么确定对方有意向？
打电话，三人目光同时盯向了最里侧桌上的电话机。
拿到牛大安投资后，公司就装了一部连固定电话。
“可是打给谁，电话好码怎么来？”止我问。
“这个好办，本地电信公司有兄弟单位的名册，我可以搞来一本”，周夷道。
接下来几天，三人轮流守在电话机旁接着名册一个个打电话。
那个年代电话骗子还没现在多，接到电话的人还有耐心和你谈两句。
“啊，我不管这个事”
“那你们谁管采购，能把电话转给他吗？”
“这个不能告诉你”，电话挂了。
……
能接到直接负责采购的人很少，要经过一转再转。
绝大部分都在中间就断了，少部分打到能负责的人，都跟周夷接触过的客户一样，要问你之前有什么客户，使用情况如何，一听什么都没有，那就再见了。
打完三天电话后，三个人都泄了气。
“行了，今天就这样吧”
止我直接回旅馆，一边走一边在考虑公司关张的事宜。
现在李牛下面的仓库开发工作已经停止，剩下的人都开始在找新工作。
做完样品后，钱已经基本花光，好在除了牛大安的钱，没有再欠加工厂和其他地方的钱。
哦，还有员工的工资欠条。
下一步怎么做，五百多万的债怎么还。
走着走着，胡威武发现被一抹亮丽的身影挡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