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里面空无一人,南绪随便找了个隔间便将晏褚推到了里面,自己也随之厚着脸皮挤了进去。
本就不大的空间因为两个人的进入一下子就拥挤了起来。
南绪贴在门上侧着耳朵仔细倾听了一下,外面的脚步声和嘈杂声已经越来越近。
她想了想小声问晏褚,“你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医疗事故啊?比如谁谁谁抢救无效这种的?”
晏褚盯着她的后脑勺皮笑肉不笑的扯扯唇角,“你在这侮辱谁呢?”
南绪倚在门边回头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那医闹的怎么能找到你头上?”
“医闹?”晏褚皱了皱眉头。
他自从来到这个医院以后,手术失败的情况简直屈指可数,近期更是没有这样的印象,实在是连他自己也想不明白南绪为什么会这么说。
晏褚越觉得越是南绪小题大做,或者根本就是误会了什么,刚准备发个音解释清楚就被南绪直接捂住嘴抵在了墙上,这让他直接猝不及防的愣在那。
不仅晏褚,南绪手上一触碰到他唇上的柔软,手心就像被火焰灼烧一样,连带着烧到了耳根。
南绪一下子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生怕惊动了他,惹起他的反感。
她直愣愣的盯着自己的手,又抬眼往上瞧了瞧,结果这一看就在直直地撞进了晏褚眼中。
那里深邃如海,晦暗不明,就连平时微微上扬的桃花眼此时也因为角度的问题变得有些压抑,曾经里面自然而然透出的诱惑都消失无踪,反而是掺杂着一些其他的东西,像漩涡一般将南绪深深搅在其中,无法抽身。
那里面的东西,南绪说不清,更道不明。
外面的声音渐渐变得清晰,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有个人走到两人待着的隔间推了下门,惹得南绪更是紧张起来,那人没推动又嘟嘟囔囔的换了个地方。
晏褚低着头瞧着南绪,她的眸中波光潋滟,像是含着水珠一般却又透着无措。
这让他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三年前,熟悉又陌生。
那时候是晏褚第二次遇见南绪,她喝得酩酊大醉,酒精中毒被送进了医院,整个人早已神志不清。
晏褚准备帮她洗胃的时候,却被她一下抓住了手臂,含着泪光盯着他,柔软又无助。
其实南绪那时候好不容易熬到了高考结束,没有事情可以忙碌,每天面对空荡荡的家,空虚感简直快要将她折磨的发疯。
正巧同学聚会,所有不如意的事情都积压到了爆发点,她便借着喝酒来宣泄了出来,更想靠此来得以解脱。
她当时抓住晏褚是想问问他可不可以不要救她,让她自生自灭下去,可话到了嘴边又心生退意,所谓寻死的勇气也不过就一刹那,过了那个劲儿想要在延续下去简直难上加难。
她那时候也不过是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孩子,说小也不小,说成熟也不成熟,总是渴望着被家人关怀。
可是自从南父走了以后,南绪便觉得自己的生活整个都变得轻飘飘了起来,唐晚虽然给她打电话的次数变得频繁起来,可是透过电话的声音却总时让她觉得冷冰冰的生硬。
唐晚所能过给予她的情感远远填补不上南绪所缺失的那一部分,这让她整个人空落落的,每天浑浑噩噩度日,完全不知所以然。
而就在这时,天意让南绪遇上了晏褚。
如果那时的南绪没有抓住晏褚,那么就不会有当初的那么多纠缠,而现在的一切皆未可知。
外面吵杂的说话声终于渐渐消失,晏褚率先偏过头躲开了南绪的手掌,他侧着头说道:“我想你是有什么误会。”
南绪讪讪的将手放下,手心里还残留着晏褚唇上的触感,这让她有些心猿意马,她清了清嗓子强装镇定说道:“不管怎么说我刚才亲耳听见他们在找你,而且看这些人的架势就不是什么善茬。”
更何况,不管是不是误会,就凭晏褚听她的话和她一起挤进这个隔间,南绪就已经是很满足了。
她挑了挑眉,笑的眼睛弯成了狐狸样,也幸亏有口罩挡着让晏褚看不见她唇角上扬的弧度,不然更有了让他嘲笑的地方。
晏褚瞧着她的得意样,刚才还可怜兮兮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生动起来,他扯了扯唇角,似笑非笑道:“你现在的模样让我怀疑你欲借此对我图谋不轨。”
南绪闻言往前压了压身子,堪堪将要抵在晏褚身上,她弯着眼睛偷着媚意,秋水盈盈的盯着他,拉着调调道:“对啊,我就是在想对你图谋不轨,愿者上钩啊——”
好一句愿者上钩,晏褚对她脸皮厚度简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是她生拉硬拽的将他扯进来,结果倒变成了他自愿的了。
不过其实南绪也没有说错,如果晏褚真的拒绝的话,按照她的力气也不可能将人带进来。
南绪觉得自己上次跟晏褚将误会解释清楚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到底是缓和了一些,总不至于像之前那样,晏褚对她满满的都是敌意。
晏褚懒得搭理他,直接推开她往外走,再纠缠下去发展方向只会越来越奇怪,更何况他还有几个病房没有查完,也没时间再陪她胡闹。
南绪瞧他走了,立刻就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两个人一出来就迎头遇上正在女卫生间急着团团转的白鹤。
白鹤眼神诡异的看了看两人又看了看两人身后的男卫生间,咽了下口水张了张嘴说道,“晏医生你怎么还在这儿?外面有患者家属想要感谢你到处找不到人呢?”
“感谢?不是来医闹的么?”南绪脱口问出。
白鹤的眼神更诡异了,“哪有什么医闹?我明明白白听见的绝对没有错。”
晏褚转了半个身子用眼角睨着她,里面的挪谕简直显而易见。
南绪脸上有点挂不住,刚才还在卫生间里面啊信誓旦旦的她气焰一下子就消了下来。
所谓的医闹,其实不过是她自己吓唬自己罢了。
南绪故作镇定的咳了咳嗓子,越过晏褚大大方方的朝前面走去,“感谢人家的关你什么事儿?管那么多。”
“我这不是找你凑巧听的么?”白鹤紧着脚步跟上,凑在她身边又小声问道:“你们两个在里面做点什么事儿没被人看见吧?”
南绪翻了个白眼,“我俩能在里面做点什么?”
白鹤苦巴巴的说道:“在卫生间里面孤男寡女的能干的事情着实有点多……”
南绪停下脚步,转过身点了点她的额头,警告道:“你要是敢把你刚才看见的事情透露出去,尤其是在顾云生面前,我就开除你,听见没有!”
白鹤脸上的神情更苦了,两个人不愧是相处了三年,说的话威胁的语气都如出一辙,所以不说是顾云生开她,说了南绪开她,夹在两个人中间简直骑虎难下。
不过不说顾云生也不知道,而说出来南绪就一定会知道,为了自己的小命,白鹤直接将顾云生的话当耳旁风了。
南绪回到片场的时候,整个剧组的气氛都有些严肃,周围甚至还有随处可见的警察。
看见南绪回来,顾云生明显松了一口气,他走了过来问道:“你又跑哪去了?”
“上个洗手间啊。”南绪奇怪道:“警察来做什么?”
顾云生左右张望了一下,压低声音,“出了点事故。”
他解释道:“刚才医闹的场景有一幕是医生害怕逃跑被家属一刀划在了脸上,这刀都是事先准备好的道具,结果不知道让谁换成了真刀,一下子就见了血,幸亏拍摄场景是在医院,现在已经送去抢救了,道具师和伤人的那位群演已经被带去调查了,现在正在挨个找人问话录笔供呢,到时候不管问什么你一律回答不知道,听见没?”
南绪本身就不知情,就算顾云生不提醒她,她也是会这么回答的。
她皱了皱眉头,只是她自己本身就是个拍电视剧的,没想到这种阴毒的事情竟然真的就在眼前发生了,她拧着眉问道:“被伤到的是谁?”
顾云生,“古俪俪。”
南绪知道她,在这部剧里面算是个女三,戏份的重量还是有的。
她本人长得娃娃脸十分讨巧,就是出身背景不怎么样,没专业学过表演,家里也没有什么家底,是被陈导看中直接签进了剧组的,再加上她本人资质不错,在娱乐圈里混一混应该是个有前途的。
只是这一刀划在了脸上,痕迹浅点可以植个皮,重了点即使植皮多少也会有点痕迹,事业可以说算是彻底毁了的,也不知道是得罪了谁,这么狠毒把她害到了这么个下场。
南绪有点唏嘘,其实她对这个古俪俪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按理说南绪在娱乐圈混了三年,什么样的丑事明里暗里都了解了不少,这种事情做的这么明目张胆干脆彻底的,她还是第一次遇上,还真是目无王法。
警察很快就录到了南绪这里,例行的询问几句她都照着顾云生的意思说了不知道,警察倒是很快就放过她了。
没了古俪俪,整个剧组还得继续拍摄,就是氛围再也不像之前见到的那样其乐融融,反而各个眼神里都充满了警惕,看谁都有那么点凶手的影子。
半夜南绪吃饭的时候才听人讨论古俪俪已经下了手术台,缝了几十针,不出所料是彻底毁容了。
南绪想了想跟白鹤说道:“等下去买束花,我去看看古俪俪。”
白鹤吃着饭含糊不清道:“你跟她又不熟,怎么忽然这么热心肠?可怜她?”
南绪模棱两可的答道:“可能吧。”
但其实她心理清楚,并不是因为可怜,更何况她也没有那个时间去可怜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