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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乐极生悲

这天晚上的滨江人,大多早早地就趴在电视机前等着收看滨江电视台的新闻节目了,天港科技的奠基仪式也就罢了,关键是最后帅哥美女求婚的那一段,已最大程度地吸引了大家的眼球,并以几何倍数的传播速度迅速传遍了滨江的每一个角落。

传言在每一次传播之前都会经过一次精心加工,人们在传播的同时也会加上自已的一些主观臆想。企业新秀,俊男美女,西式求婚,这些元素,无一不刺激着人们的敏感的神经。到过现场的,急于想再一次向人们证实自已所言不虚,没到过现场的,自然更是迫不及待地想一睹滨江千年未遇的盛况。

黎旭尧这段时间心情不好,连到工会跟人下棋都懒得去了,整天除了下楼拿报纸外,几乎是足不出户。肖雅琴每天早上到菜市场买了菜就回家,是雷打不动的铁律。因此,儿子的事情全滨江人都知道了,唯独这老两口还蒙在鼓里。

家里的那台老掉牙的小彩电早换成了索尼彩色电视机,黎旭尧每天晚上吃完饭后,老伴在厨房里收拾,他则坐在客厅里等着看中央电视台的新闻联播,接下来就是滨江新闻。

今天的滨江新闻一开始就是天港科技有限公司开工奠基仪式,这是准儿媳妇的公司,黎旭尧赶紧让老伴过来,一起坐着看,可接下来的一个镜头,让黎旭尧气得浑身战抖起来。

他“啪”地关掉电视,指着肖雅琴说道:“你看看,这就是你养的好儿子,光天化日,众目睽瞪之下,给一个女人下跪,他让我们老黎家颜面何存?难道他不知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什么都能软,就是膝盖骨不能软吗?”

肖雅琴却知道西式的求婚仪式是男人单膝下跪,年轻人爱闹这些洋玩意,有何大惊小怪的。见老伴气成这样,不禁解释道:“旭尧,你说的男儿膝下有黄金,那是什么年代的黄历了,现在翻出来,哪个年轻人愿意听?再说了,你这逻辑也有问题啊,儿子听话,有成绩的时候就是你教子有方,但凡儿子出错,儿子就是我一个人养的了,这不是强盗逻辑嘛。”

“男人的骨头到什么年代也不能软。”黎昕尧见老伴没象平日一样对他软语相劝,反而替儿子辨解,心里更气“自古慈母多败儿,我每次教训儿子的时候你就在旁护着,你看看,大庭广众之下,死乞百咧地求人家嫁给他,他讨不到老婆吗?丢人现眼的东西,等他回来,老子不打断他的腿。”

黎旭尧在家里一向霸道,说一不二,肖雅琴见他动怒,不再理他,拿了件毛衣坐在沙发上织着,焦急地等着儿子回来。

可黎昕今天跟费令仪一起吃完饭后,两人又一起看了场电影,才美滋滋地回到家里。今天求婚成功,他早高兴得忘乎所以,哪知道家里还有一场暴风骤雨在等着他呢。

他以为父母早已睡下了,轻手轻脚地把门打开,却见家里灯火辉煌,父亲威严地端坐沙发上,而母亲则有一针无一针地织着毛衣,客厅里竟连电视也没开,敢情老两口是严阵以待,专程在等他回家呢。一见这仗势,黎昕就头皮发麻,腿肚子转筋。根据他以往的经验,只有在他犯重大错误的时候,父母才会有这阵仗。

他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只得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口,叫道:“爸,妈,你们还没睡?”

黎旭尧没有立即应答,只用凌厉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儿子,这是他当领导多年来的一种心理战术,沉默更能给对方造成一种心理威慑,让他惧怕,还没开始你在心理上就已经压对方一头了。

这一招在黎昕身上更是百试百灵,只要父亲不开口,他就在心里翻肠倒肚地反省自已,到底哪又做错啦,或者怎么又惹着这尊菩萨了。今天,他搜刮肚地想了半天,他没想出他这段时间到底犯过什么错误,心里没底,又不敢问,只好用求助的目光看向母亲,希望能从她那里寻找到一些线索。

可母亲只低着头专注地织着毛衣,似乎家里发生的一切跟她都没有关系,求助失败,只好硬着头皮听父亲训话。

黎旭尧眼见儿子害怕,知道目的基本已经达到了,才冷冷地说道:“黎昕,跪下!”

下跪这种惩罚,只在黎昕小的时候使过,这个时候让儿子下跪,肖雅琴觉得老伴做得有点过了,忙放下毛衣,站起来说道:“旭尧,教训儿子,让他站着听就是了,下跪,就免了吧。”

黎旭尧这段时间的火气特旺,一点就着“他在电视台的摄影机前跪女人都不怕寒碜,回家跪他老子怎么就不该了?跪!”

黎昕这才明白原来是他当众向费令仪求婚的事情被老爸知道了,嫌他下跪丢人,所以生气了。知道是这事,他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爸,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弄这么大阵仗,吓我一跳。我就说嘛,你儿子这么优秀,又一向奉公守法,怎么还会犯错误呢?爸,你生了半天气,原来就为这么点小事。”

黎旭尧恨铁不成钢“黎昕,一个男人,只能跪天跪地跪父母,其他任何场合,必须得给我站稳了。这一点,我得给你补上一课。”

“行行行,爸,你什么时候想给我上课,通知一声就行,我保证随叫随到,认真听讲。”黎昕坐到父亲身边“不过,爸,我要给你解释一下,我今天向令仪求婚,那不是下跪,是单膝下跪,是西方最流行的一种求婚方式,跟你说的下跪有本质的区别。你在家里是怎么知道的,谁这么大嘴巴就传到你这里来啦。”

肖雅琴在旁说道:“说谁大嘴巴呢,电视上,滨江新闻上放了,我看你以后怎么好意思出门见人?”

黎昕知道他们在筹备开工奠基仪式的时候,突发奇想,何不利用这个盛大的场面向令仪求婚呢。跟崔博超和江致远一提起,双方一拍即合。三个人仔细策划后,决定瞒着费令仪把求婚仪式放在最后。不过,产生如此巨大的广告效应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更没想到会上电视了。

黎昕高兴得手舞足蹈:“妈,你说的是真的,我真上电视了,诶,妈,你在电视上看到你儿子够帅的吧,有没有英伦风范?”

肖雅琴也被儿子感染了,笑着打了他一下“你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我就没见过象你脸皮这么厚的人,还英伦风范,我看你就象跪着要饭。”

黎昕旭见母子俩开起了玩笑,竟忽略了他的愤怒,把手往沙发扶手上一拍“严肃点,我不管你是西式还是中式,单膝还是双膝,反正你是下跪了,这事在我这儿,就过不去。”

黎昕笑笑“这事好办,你嫌我在你儿媳妇面前下跪,你心里不舒服,我也单膝向你跪下,这样总扯平了吧。爸,人年纪大了,总生气对身体不好。”说完,他顺势就真的单膝跪在了黎旭尧面前。

黎旭尧仍是余怒未消“什么儿媳妇,两家大人连面都没照,你以为诏告天下这事就这么定了,哪儿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一听这话,黎昕急了“爸,这事怎么还没定啊,你提出的三个条件我都答应你了的,你也同意了这门婚事,你可不能出尔反尔啊。”

黎旭尧反辱相讥“我出尔反尔?你跟老旨家的女儿谈恋爱,通知我们一声就算完了。我问你,你们俩恋爱这么长时候了,那个准儿媳妇来看过我和你妈一次没有,我提出的两家大人一起吃顿饭,说了多长时间了,连个影也没有,我当然就当这事已经不存在了。”

说起来这事也得怪黎昕自已,费令仪事情多是一回事,主要是父亲对令仪的态度令他担心。万一令仪到家里来,父亲给她脸色看,依令仪那么倔犟的脾气,事情可就不好收拾了。所以在令仪面前,这事他连提也没敢提。两家大人吃饭的事情他也是顾虑重重,而且大家的时间好象总也不合适,所以,这事就三拖两拖,就拖到了现在。

这才真的是乐极生悲,黎昕急得已经口不择言了“爸、妈,做人哪有这样的,答应了的婚事又反悔。你们是不是成心想让你儿子打一辈子光棍。你们知道令仪这段时间在做天港那个项目,忙得连饭都没时间吃,你们还怪她没来看你们。现在她爸妈又跟团出去旅游了,说好了等他们回来就安排这事,你们挑什么理?”

肖雅琴在旁说道:“黎昕,你刚才不是说令仪做项目很忙吗,她爸妈怎么还出去旅游呢?你爸是担心人家对你没那意思,你剔头的挑子一头热,单相思,总的来说,还是为了你好。”

黎昕苦笑“哪有这回事,令仪要对我没意思,我们家出事她会这么上心?再说了,人家费叔可早就把我当女婿了,崔阿姨这人的脾气你们是知道的,天底下再找不到这样温柔贤惠的丈母娘了,你们还担心什么。今天我可是诏告天下了的啊,我爸要再说三道四的,你儿子以后可就真的只能打一辈子光棍了。”

肖雅琴看丈夫的脸色还没缓和过来,继续数落儿子“你呀,也该抽点时间陪陪你爸了,多跟他聊聊天,你们父子要早沟通好了,哪有今天这事,你说对不对?”

黎昕突然想到今天费令仪跟他说起她父母的事情,挠了挠头发“爸,妈,你们俩现在是不是同时进入更年期了啊,我听说有个病叫更年期综合症。”

黎旭尧拿起一本书就给黎昕打了过来“老子一个大男人,你说谁更年期呢,还综合症,再胡说八道,老子把你找打成更年期。”

黎昕捡起掉在地上的书“别生气嘛,你看看,你看看,我早在网上查过了,心烦意乱,睡眠不好,易燥易怒,这正是更年期综合症的反应。象我妈这个年纪,正是更年期多发期,谁说男人没有,男人发作起来,比女人还厉害呢。”

“滚!”黎旭尧拿起报纸,气乎乎地进卧室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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