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两日,江清在明,薛子初在暗,各自探查找寻。
可似乎持剑之人藏匿的太过隐蔽,让他们都没能探得半点踪迹。
关于旭风,薛子初所知道的也止步于从陆茗儿口中听来的他的身事。
这一日天色微亮时,又一次无功而返的薛子初她避层层守卫,回了府。
而她刚回到客院,忽然发现华东君正坐在院中。
那感觉,像极了在等人。
眼下情形,应当是免不了被发现了,薛子初定了定神,便径直走过去。
她在他对面的一个放置着蒲团的石凳上坐下来。
问:“在等我?”
华东君并不否认:“嗯。”
不知为何,看他这副一了然却又漠然的样子,薛子初忽然有一种被拿捏着,逃不出某人手心的感觉。
她心中当即生出了些不悦。
“这些时日东君公子什么不做,不知为什么要到江左盟来?”
闻言,华东君看了她一眼:“那么你呢?”
“我?”
薛子初:“你不是一直在盯着我吗,又何须再问!”
只见听了这话,华东君沉默了片刻,随后,道:
“如你所言。”
薛子初:“什么?”
华东君:“什么都不做。”
薛子初:“只是看着?”
说完这句,猛的一下,某一段惨烈的回忆在脑海里浮现,薛子初的心突然像是被揉搓了一把。
接着,她忽然冷笑一声,道:
“是啊,公子东君,从来都是高高在上,冷僻漠然,事不关己便只会冷眼旁观,管他谁伤谁死,对吧!”
只见华东君听了这话,眉间一紧,然他动了动嘴角,话还未说出,院外便有另一声冷笑传了过来。
“二位前几日不是还相谈甚欢吗,怎么今日吵起来了?”
转头便见江清背着手走了进来。
见状,薛子初当即起身便要回房,可谁知,她刚站起,便被江清按了回去。
江清道:“薛姑娘,别着急,话说完再走。”
薛子初仍在气头上,她冷言道:“什么话?”
只见江清一掀衣摆,在另一个石凳上坐了下来。
继而对着她道:
“薛姑娘连日暗夜出没,可有了什么发现?”
方才江清出现时,薛子初便想到他应当也是发现了自己这几日的动向,遂紧了紧眉,直接了当道:
“并无。”
只见江清闻言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继而道:
“薛姑娘,说实话,我知你因血鸢之事而来,也看得出,你并非站在我们的对立面,只是,既非敌,可否告知你的身份?”
听了这话,薛子初眸子一转,当即道:
“那江宗主能否先告知,为何天鹰教的人会盯上旭风,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隐情?”
江清:“没什么隐情,魔教余孽随口一说的话而已,何必当真。”
薛子初:“那贾帮主所言呢?”
江清:“落井下石之言罢了。”
“是吗?”
薛子初轻笑一声,道:“那么江宗主,你既知我非敌,又何必纠结于我是谁。”
江清:“今日非敌,谁知明日如何?”
薛子初:“明日之事,另当别论。”
江清:“呵,好大的口气。”
江清面色向来都不怎么和善,薛子初并不十分在意他的态度。
随后她又直接问道:
“江宗主,旭风好好的一个孩子,被恶意推上了风口浪尖,你打算如何?”
闻言,江清微微一怔,继而道:“这算什么风浪,我江左盟弟子根本不屑于理会,也不会在意。”
薛子初:“十几岁的少年最在意名声,你现在当作的想办法解决问题,便应教会他如何直面这些诽语,一味的藏着有什么用。”
只见听了这话,江清的眸子忽然暗了暗。
沉默了片刻后,他叹着气道:
“我是为他好。”
江清这般神色,应当是已卸下了大部分的防备,薛子初微微凝眉,趁机问道:
“所以,旭风真的是你捡来的?”
闻言,江清又微微叹了口气,道:“没错,是捡的。”
薛子初继续问:“是从何处捡来的?”
江清:“太行山下。”
薛子初:“他的父母究竟是什么人?”
薛子初紧盯着江清,等待其回话,旁边的华东君则是微微躇眉,继而轻叹着摇了摇头。
江清沉着脸,道:“父母是谁,早就无从寻起了。”
薛子初:“当时他受了什么伤?为何没了记忆?”
江清:“坠落山涧,摔伤。”
摔伤?
薛子初听后,凝眉细思,若是遭受重创,失去记忆也无可厚非。
江清回答与陆茗儿所言如出一辙,难不成真的是因为身世坎坷,所以江清才对他特别关照的?
只见片刻后,江清抬眼看了看她,突然道:
“怎么不继续问了?”
薛子初忽而一诧,当即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反被江清套了话。
她愣了愣,继而暗自轻叹,久别经年,她竟然忘了,江清的脑子从来转的都是比她快的。
只见江清脸色重回一片肃然,他道:
“旭风身世便是如此,他并无特殊,不过是正好被贼人当作了靶子,不管你是真的在关心旭风,还是因为别的,都请不要再在此事上费心了。”
说完了,他又转向华东君,道:
“华东君,我也很好奇,你来我江左盟到底是做什么的?”
只见闻言,华东君看了看他,面色依旧清冷,他道:
“寻人。”
“寻?”
江清冷哼一声,道:“那你是不是来错了地方?若真想寻,要不要我借你把剑,或是送你一程?”
不紧不慢的,华东君直视他,目光如炬,“没来错,就是这里!”
只见听了这话,江清似乎忽而一下就火了,他眉毛一拧,狠狠道:
“我真的怀疑,你心里到底是不是真的有病!到底要我说多少遍你才信,人死了,我亲手埋的,现在这些,都是魔教余孽在造势。”
华东君却不生气,反而点了点头,莫名其妙说了句:
“恩,多谢提醒。”
江清:“什么?”
华东君:“你若不提,我险些忘记明天是什么日子。”
砰的一声!
只见江清突然一拳打在石桌上,把桌面砸的裂了道缝。
他恶狠狠的盯着华东君,仿佛很想把下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然而他并没有,半个字都没再说,只是黑着脸起身,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懵然一瞬,薛子初在脑海里搜罗了许久,才终于想起,他们所言的明日是什么日子。
八年前,冬至,凌绝顶劫杀战,魔头江琊便是那天被杀死的。
所以,与他而言,那是一年一度掘墓之日。
华东君看着她,动了动嘴角好像想对她说些什么。
可薛子初突然起身,锁着眉头也也不回的走向了她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