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张很是小巧的脸,鼻梁高挺,双目明净,想来,她原本应当是个极为美丽的女子。
可现在这整张脸上,却尽是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疤痕。
深深浅浅,杂乱交错,多的数都数不清。
除了眼睛处与额间尚且完整,薛子初的容貌被这些疤痕毁的,已经无法辨认。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她埋头立即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继而眉心锁起。
江清眸子也登时一紧,仿佛没想到这女子脸上竟真的是有伤疤。
更惊愕的还有旭风和纪辰,趁微风吹起她的面纱的时候,旭风等人都偷偷瞄过几眼。
他们都知她脸上确实有伤。
但不知,竟伤的如此惨烈。
便是在这一片寂静之时,华东君突然走了过来。
他脸上没什么的明显的表情,但不知为何,目光却是十分冷冽,且走过来一把便直接拉开了薛子初捂着脸的手。
只见他直直的盯着她脸上的伤疤,片刻后,以指尖轻触。
登时,江清一愣。
而薛子初心中也顿时咯噔了一下,不过,猜测他大概是在检查这些伤到底是不是真的,查验她有没有刻意伪装说谎,所以便也没有闪躲。
可无论多少伤疤,那也毕竟是一个女子的脸。
遂旭风看不过去,当即冲上去打掉了华东君的手,紧接着又打了他一掌,大喝道:
“你干什么!”
华东君被他猝不及防的一掌劈了个踉跄,退出去了好几步。
而他另一只手抓着薛子初一直没放开,薛子初也被拖着往前挪了几步。
她正欲挣扎,可又惊讶的发现一滩鲜血突然从他口中涌了出来。
“啊?”
登时众人又一声惊呼,她也是眸子一紧。
按理说,以华东君的深厚的内力修为,接下那一掌不至于如此,更不用说旭风方才看起来,并未用全力。
薛子初凝眉片刻,忽而伸出另一只手,握上他抓着自己的手的腕处,故作挣脱,实则悄悄查探他的脉象。
然而发现,除了脉搏跳动稍微有些急促,并未发现异常。
于是,她一把扯开他抓着自己的手,退了回来。
而经她一扯,华东君仿佛才突然回了神,他紧紧盯着薛子初,目光如剑:
“你这些伤,是如何来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薛子初觉得他寡淡的声音,此刻似乎微微有些颤抖。
她道:
“有劳动问,早年不小心滑落雪谷,掉进了蓖狍的洞穴,被它们攻击,抓伤的。”
华东君:“何时伤的?”
薛子初:“很早。”
华东君继续问:“多早?”
薛子初便不回答了。
他此刻看起来有些反常,甚至有些微微的疾言厉色。
旁观这一切的江清此时也仿佛回了神,他收了剑,但他并未收了眼中的怀疑。
他看向华东君,道:
“你这是做什么,什么意思?”
见华东君凝眉不语。
他又转向薛子初,道:“薛姑娘,你既心中无鬼,为何隐瞒身负武力之事。”
闻言,薛子初目光漠然,道:
“江宗主的意思,难道要我逢人便说我会武功,我很厉害?”
“倒是伶牙俐齿!”
见江清浓眉一立,纪辰怕他又要出剑,立即移步过来。
毕竟总是对一个女子无故出剑,有失家主风范,他忙上前对江清道:
“宗主,薛姑娘确实是我们偶然遇到,并主动邀请来的,并非她刻意接近。”
见状,旭风也道:
“是啊宗主,薛姐姐居于漠河人,寒地多野畜,会点功夫傍身也很正常吧,再说她救过我,绝不可能是坏人,您就别瞎怀疑了。”
听了这句,江清目光一偏,登时又瞪了他一眼。
旭风当即撤了半步,对着他撇了撇嘴,又转头对薛子初道:
“薛姐姐,真是对不住,本是我邀请你来中原的,没想到未尽地主之宜,倒是尽是让你跟着担惊受怕,委屈你了。”
纪辰:“是啊,薛姑娘,不巧赶上我们家大乱将至,你留在此处怕是会有诸多危险,不如我们先送你回去,日后再相邀吧。”
这两位少年满脸真挚,薛子初着实在心里默默的感慨了一翻。
也不知江清那个臭脾气,是如何教出这样实诚纯真的孩子们的。
不过,血鸢令已至江左盟,事态未探明,她现下还不能离开。
且,看江清那副模样,定然也不会就这样放她走。
果然,她静待片刻,便听江清突然冷哼了一声,
他道:“你们两个,话倒是赶的紧,可还记得这里谁是家主,谁说了算!”
闻言,纪辰有些为难的要说些什么,旭风直接抢了先:
“宗主,您也还记得您是家主呢?无凭无据怀疑就罢了,还拔剑,幸亏这里没别的外人,不然传出去,怕是要落人笑柄了。”
“你说什么,找打吗!”
听了这话,江清脸顿时一黑。
为防止旭风被气极之下一剑劈了,纪辰急忙拉着他撤出去了很远。
这时,此处唯一一个“别的外人”,华东君俯身捡起了方才坠落地面的轻纱,拿在手里。
片刻后,递给薛子初,道:“抱歉,方才非是有意冒犯,只是见这伤有些罕见,一时情急。”
闻言,薛子初摇摇头,接过面纱,快速的系上,目光落在别处,躲着不去看他。
继而华东君顿了顿,忽而转向江清,道:
“方才伤你的,是何剑?”
闻言,江清冷哼一声:“普通的剑而已。”
华东君又道:“此次笔迹可与上次相同?”
江清眉间一沉:“嗯。”
但似乎并不以为惧,他道:“魔教余孽,故弄玄虚,且看他们有和能耐,胆敢向我江左盟挑衅!”
华东君又道:“幕后不知何人,不要大意。”
江清似乎很讨厌他以这种居高临下的口吻对自己说话,他冷哼一声:
“多话!”
继而目光掠过他,落在了薛子初身上,他继续道:
“薛姑娘,便是恕江某方才也冒犯了吧,不过,即是来见识中原繁华的,还未的见便离开也是不妥,继续在此住着便是,至于危险…”
顿了顿,他继续:“放心,我会亲自看顾你的。”
此言,意味深长,薛子初听了,却是不慌不忙的微微附身:
“听从江宗主安排便是。”
见状,旭风和纪辰相视一眼,无语状。
而华东君则似乎是不被察觉的微微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