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步森特睁开双眼,从黑暗中解脱而出,眼前尽是昏暗,但在朦胧的尽头,好像隐约地有一点微弱的光...我在哪?这里是...内步森特从离开了床铺,站了起来,但四肢的无力感使她重新回到了床铺上,她萎靡地坐在床铺上,垂着头,缓慢地呼吸着周围温润的空气。眨了眨眼睛,眼前的景物似乎因而清晰了一点,再一次眨了眨眼睛,眼前的景物比起刚刚苏醒时,已经清晰太多了,内步森特总算可以看清自己周围的景物了。
茄皮紫色的石块筑成的石壁、嫩菊绿色的梭梭做成的床铺、斑鸠灰色的石块筑成的石窗...这里...这里是...客栈...我怎么来到客栈了...内步森特觉得自己的头格外的沉重,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客栈的。
楼层里弥漫着鼾声和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声,不时会听见个别古人族的梦呓。内步森特再一次离开了床铺,站了起来,虽然身躯仍有些微弱的晃动,但这一次内步森特没有重新回到床铺上。她走到她身前的床铺旁,小心地蹲下来,凝视着床铺上的安都。安都的脸上残留着泪痕,她似乎在不久前哭过了,非常,非常努力地哭过了,内步森特悄悄地用自己的左手揉搓着自己的右手,尽可能地将右手上的尘迹抹去,然后将右手抬起些许,在半空中小声地甩动,再将右手放到自己的面前,仔细地看了看,确认五根手指和掌心都没有尘迹后,内步森特轻轻地用自己已经变得较为干净的右手抚摸着安都的脸庞,温柔地擦拭着她眼角和脸颊上的泪痕,内步森特的双眼中,尽是心疼。她将右手收了回来,右手被她握拳紧攥,颤抖着,与左手的温暖不同,此刻内步森特感觉自己的右手格外的冰冷。
“妈妈...”安都的梦呓里蔓延着她对妈妈的思念,一滴泪水在她说出“妈妈”二字的同时从她的眼角滑落了,安都将整个身体蜷缩了起来...
内步森特想要用自己的右手将她那滴悬挂在下巴上仍未滴落到地面上的泪水擦去,她轻轻地伸出自己的右手,但右手却在半空中停住了,而就在内步森特犹豫时,那滴泪水则已经滴落到了地面上。
内步森特的右手不停地颤抖着,它现在好像无论如何也无法靠近安都了...我这是怎么了...我...我在害怕什么...害怕...会对不起安德和他的伴侣吗...会对不起安都...吗...内步森特用双手抱着自己的脑袋,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后退,瘫倒在了地上,颤抖从右手蔓延到了内步森特的整个身躯,她黑黄相间的双瞳里,尽是苦楚,双眼中的一切再一次变得朦胧了,什么也看不清了...内步森特恍惚之中,身躯不自觉地将已经破碎不堪的古铜紫残缺防具穿戴好了,装有悬赏者“漠徒”灰荻·诺厄德的脑袋的墨色布背包也被背到了她的背上...内步森特感觉自己似乎看见了安德,他冲着内步森特笑,左臂搂着他心爱的伴侣,她看着内步森特,眼中的恳求是那么的坚定,坚定到让内步森特从恍惚中回到了现实,她觉得自己的身上突然变得十分沉重,额头、脖颈和背上都渗出了许多的汗水,内步森特垂下头,眨了眨眼睛,深深地吸入一口气,仰起头,用力地将吸入的那一口气吐出...我...我现在...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