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刁焰容不在教中,只因刁焰容每年八月十五都会去蓝竹幻境看望自己的大女儿刁素娥。
如今尹荡失了踪迹,几番寻觅而不得,刁素娥又患上怪病,刁焰容不得不将教中大小事务交给方浪管理。
岂料方浪太过刚愎自负,又重于一个义字,任由性子办事,这才弄得教众不服。
不过,他们双使二人的关系倒真不错。得知尹荡为情所困,方浪便一直违背教规四处寻找尹荡……
其他几个人过来劝解王奔,而方浪对裴璇说道:“姑娘贵姓?”
裴璇笑道:“裴璇。”
方浪点头转身,昂头道:“好,裴姑娘,那便一起去本教吧,到时再见。”
挥一挥手,飞身离去。
现在在场的江湖人士也都散了。
赵大风上前,问道:“李公子,还请你带路吧。”
这人生得粗犷,但走路说话都是一板一眼的,七分凝重中带有三分憨厚。
李玄隐听他说话竟浑身不适。
在目送方浪离去,这时候缓缓说道:“烽火圣教我会去,不过,到时候你们先随我去我家里。”
周炎激动地抢道:“如此甚好!想来,我与你爹也有些时日没见,正好去看看他做了官是个什么模样。”
这个周炎是李玄隐父亲李凤群昔日好友,当年李凤群还是黄河三十六股流寇扛把子的时候,正是周炎日夜共事。
其他人自然没有意见,反倒都想去李家见识见识。
神州大地没有人不知道李玄隐的家里人才辈出,每一个都赫赫有名。
李玄隐见他们不反对,这才带头往刁玉妍离去的方向前进。
裴璇心中盛赞李玄隐,更是自信绝没有看错人。
她的眼光一向很好。
————
夜幕,秋风起。
柳疏寒醒过来,他的一声叹息吵醒了山林中熟睡的夜莺,也吸引了正在烤野鸡的刁玉妍的注意力。
这座茅屋地处幽林,也不知是谁所搭,屋子里该有的东西一样不少。
“喂,你醒了?”
刁玉妍将一只烧鸡丢给柳疏寒,冷淡平静,竟与白天时判若两人。
此刻她仿佛失了神,也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
烧鸡烤得漆黑,若非看见鸡爪,谁也不知道这是个烧鸡。
柳疏寒伤口好了许多,此时见到食物更是忘了疼痛。
“多谢姑娘。”
柳疏寒咽了口口水,先行抱拳感谢,红着脸垂下头不敢看她,而后才捧起烧鸡狼吞虎咽起来。
想不到他谦逊有礼,吃起东西来非但不疑心是否有毒,却是比虎狼还要凶猛。
也许,只有装作谦逊有礼不失分寸的人此刻才会故作姿态拒绝,即便是吃也不会暴露真实的吃相吧。
刁玉妍没听见他说话,大咬一口鸡腿,忽的愁眉锁眼,含着鸡腿嗔怒道:“可恶!气死我了!”
柳疏寒停下来,垂头看着地面问道:“姑娘…这…这是怎么了?”
他这句话说出来,脸更红了。
刁玉妍扭过头,见他瞧着地面发呆,一股无名之火油然而生,喊道:“喂,你跟我说话怎么不敢看着我?心里有鬼吗?”
柳疏寒慌忙摇头。
“噢…我知道了,是不是你偷了我的画像?快还给我!”
她说着话人已经跳过来,在柳疏寒的身上四处摸索。
柳疏寒的全身突然僵硬,莫名的温热自丹田流散出来,又麻又痒。
不多时,柳疏寒身上仅有的二十两银票和一本剑谱都被扔在地上。
这两样东西自然就是他的全部身家。
柳疏寒连忙丢掉烧鸡捡起剑谱,焦急的拍去剑谱上的灰尘放入怀里。
“说,你把我的画像藏哪儿去了?”
刁玉妍揪住柳疏寒衣襟,一双眼睛几乎已冒出火来。
柳疏寒用力垂头,僵硬地摇头道:“我…我不知道什么画像……”
刁玉妍另一只手扼住他的下颌,大声道:“既然不知道为什么不敢看着我?”
柳疏寒眼珠来回转动,就是不看刁玉妍,哪里还说得出话?
刁玉妍怒火更大,扬起手用力扇在柳疏寒的脸颊上,立刻留下手印。
“快说!快说啊!”
刁玉妍重复喊叫。
柳疏寒脸部抽动,颤声说道:“我…我娘生前和…和我说过…说…说不可以随便看陌生姑娘的…”
刁玉妍揪住衣襟的手松开,说道:“什么?为什么?”
她的语气渐变平缓,已相信他没有偷画像——她本就不是个疑心的人。
柳疏寒慢慢说道:“是…是因为…娘说…在不知…知晓姑娘姓名的时候…万一见姑娘貌美生了歹心或是动了真心…可就…就显得轻浮无礼了……”
说完之后他又垂下头。
听这番话,刁玉妍有些不耐烦,说道:“你娘的破规矩真多,比我娘的还要多……”
她见柳疏寒还垂着头,眉头紧皱说道:“我叫刁玉妍……”
柳疏寒默默念了念,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刁玉妍,抱拳道:“刁…刁…在下柳疏寒…”
“欸,你认得李玄隐吗?”
刁玉妍显得颇不耐烦,她本想出去寻找的,但此时已入夜,就不去了。
柳疏寒听到这名字,眼里放出光来,看着刁玉妍笑道:“我认得他……”
但见刁玉妍目光明亮,立刻又垂下头来:“可他…不认得我…”
他竟然觉得惋惜。
“不必要他认得你,你只要告诉我他在哪儿就好。”
刁玉妍笑了,一听到李玄隐的行踪有了希望她已忍不住心花怒放。
看了十多年画像,终于可以看见真人。这个她心目中的大人物她一定要见到,而且立刻要嫁给他!
她的脸也激动的红了,红的就像凤冠霞帔一样,她几乎是跳到柳疏寒面前抓住了柳疏寒的双手,露出期待的眼神。
柳疏寒怔怔凝视着她,而后目光看向别处,点点头,说道:“他现在……”
话未说完,茅屋的门打开!
两人不约而同盯着门口。
“呸!黄毛丫头,你知道个屁的剑法…今儿个老子有了李玄隐的……”
只见一口唾沫吐在门口,僵在门口的人赫然是李原劫!
李原劫看了看柳疏寒,又看了看刁玉妍,突然关上门怪笑个不停。
刁玉妍亲眼目睹是李原劫伤了柳疏寒,想必也是这人削断自己的鬓发,顿时拿起凤尾金鞭站起身。
“慢着!”
李原劫叫停了她。
随后又对柳疏寒说道:“哟,啧啧,手下败将,你怎么回事?因为输给我,火气没地方去,便在这儿干起偷鸡摸狗的勾当来了?”
柳疏寒最不喜欢被人侮辱,更何况这人连刁玉妍一起侮辱。
连忙说道:“你不要胡说!”
李原劫耸耸肩,边笑边说:“老实说,你这小子真是有毛病。只不过见到我剑法好便说我是偷你师父的招……要追问我又不敢拿剑刺我……还说,说什么你从不杀人。”
这时候刁玉妍看到他手上拿着画像。
原来画像是他拿走的。
“把画像还给我!”
刁玉妍纵身跳起,甩开凤尾金鞭,这凤尾金鞭似乎长了眼睛要卷住画像。
她一时心急,甩鞭不带一丝内力。
李原劫眼疾手快,侧身避开金鞭,连忙打开画像包住鞭尾,右手紧紧握住!
“母老虎,李玄隐不会是你的情人吧?”
他口不择言,神情甚为得意。
刁玉妍这金鞭被他握在手里要扯出当然不难,但若是扯烂了画像……
她竟然不敢去扯!
这或许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尝到受人所制无可奈何的感觉了。
柳疏寒拔剑指着李原劫道:“你赶紧放开画像,不然我……”
“怎么?还想杀我不成?可惜啊……柳兄,这母老虎都有了情郎,你还帮她做什么呢?抱不着亲不到的,多难受……”
李原劫说话间拉动金鞭,嘴角邪笑。
刁玉妍咬牙切齿,怒火攻心,却怕坏了画像,只有任由他拉过去。
“你住口!”
柳疏寒已气得脸红脖子粗。
他瞬间怒而挥剑,湛蓝色的剑芒破风疾去,迅速落在地面上,使得尘土飞扬,地面裂开一条缝。
李原劫忽的两手握住金鞭,猛的一拉,刁玉妍已落在他的怀里。
他左手抓金鞭勒住刁玉妍脖颈,右手将画像放在刁玉妍腰间,迅疾搂住刁玉妍的细腰。
“嗯,你这母老虎虽然脾气不好,身上倒是香死个人呐。”
李原劫的鼻子凑到刁玉妍耳垂边,轻轻地吹了口气。
刁玉妍正要斥骂,身子却在发软,不受控制地靠在李原劫身上。
柳疏寒手足无措,只是不停地喊:“放开他,你这个卑鄙小人……”
李原劫却在刁玉妍耳边说道:“小老虎,我听说你十多年都在狗屁圣教里,想必是想男人了才出来找李玄隐……你信不信?你很快就不会再想他了……”
刁玉妍的脸已然通红,她的身子已动弹不得,可她非得没有斥骂也没有作声,而是伸出舌头,又露出牙齿咬住舌尖。
“刁姑娘不要!”
柳疏寒喊完,剑落在地上,整个人冲过来……
鲜艳的血喷在柳疏寒脸上!
李原劫还没反应过来,柳疏寒一把抢抱住刁玉妍。
刁玉妍睁大眼瞪着李原劫,手中金鞭忽然如响尾蛇般长了眼睛直刺李原劫。
现在她用了七成功力,使得金鞭出现连绵不绝的鞭影,李原劫分不清真的金鞭是那一根,吓得蹲下身子双手抱头。
这时候门却开了!
李原劫被推翻在地,摔了一跤。
“他娘的是……”
李原劫爬起来大骂,一抬头却见到了进门的裴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