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沙华趴在烛盏前,呆呆看着跳跃着的火光,凤姑不会回来了,这是一个事实,她拒绝新来的宫女侍奉沐浴。有些心酸,但君王后的命令,依然要执行,若然被察觉密册被盗,宫内事必又掀起轩然巨浪,今晚,一定要将密册送回去。
沙华一身黑色夜行衣,她捧着锦盒,有些难过,也有些欣慰。里面不是她的名字,尽管她努力做到最好,成为最出色的一个,但始终攀不上太子之位。他成为太子,也是理所应当的事,自己是否真的比他出色,天知道。
星月阑珊,浮云藏匿于树影背后,沙华几个飞跃,已落在央和殿的屋檐上。或许是因为上次闹剌客一事,王宫内的守卫变得深严了,附近增强了巡逻的队伍。
躲在梁上屏息许久,沙华寻了一个侍卫交接的时间,飞身跃落在央和殿,轻盈的身子,几个起落,已将锦盒放回到牌匾后面,她警惕地环视四周,确认无人之时,才翻身离开央和殿,直到回沁春殿,她才长长地呼了口气。
她当低所有防备,轻推开房门,忽地,她全身变得僵硬。靳听正一脸凝重地坐在她房内,君王后派来的宫女不知所踪。沙华急急扫视,她临走之前,特意将那名宫女留在房内,并吩咐她,房内烛火要一直燃着。
“不用找了,是我支开她的。”靳听似是知道沙华在寻什么,他压抑着声音,对呆站在房门口的沙华说。
“我……”沙华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夜行衣,一时间,竟不知如何解说,被当场撞破,也没什么可解释的了。
“你先去换套衣服吧,我就站在这,不看。”靳听走到窗前,背对沙华,沙华犹豫片刻,闪身进入屏风内,很快地,她便换上一身惯穿的白衣,长发高高束起。靳听眼神深思,久久望着沙华,他知道的事情太多,但想不到,沙华真的会如此做,太子之位,真的如此重要?
靳听一直沉默着,沉默到沙华开始觉得有点不安。她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棂,一阵夜风扑面,窗外梧桐树,像一把伞一样,撑开半边天。从前好不容易建立的和谐,在今夜被打破。
“沙华,夜了,歇去吧……”靳听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随后步向沁春殿门口。沙华一阵错愕,她不解地追到靳听身边,紧紧拉着靳听的衣角,道:“这是为何?”她以为,靳听会拉着她到烽峦国王面前,或是狠狠地骂她为什么这样做,然而,靳听什么都没做。
“沙华,你可知道后果?你会被贬至宫外,永生不得入宫,生不受封,死不受拜!今晚之事,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懂么?”靳听眼内一片晦暗,也有酸涩的无奈,沙华闻言,一颗心像被投下石子的湖面,动荡不安,曾有那么一瞬间,是愧疚难当。
“靳听,假若你要带我去见父王,我也不会怪你的。”沙华垂低头,靳听回过身,他双手颤抖地扶着沙华双肩,脸上微微激动:“沙华,你要我置你于何处?维护你,抑或是忠于父王?一个是父亲,一个是……弟弟,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沙华,够了,别再什么都不在乎,好么?”靳听说完,双手滑落,迈出沁春殿,往日硬朗的步伐,此刻,有点凌乱,沙华凝望靳听走远的脚步,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她何偿不知道,做出这种事的后果。轻者流放,重者关押,由刑部严审,进去刑部的人,没几个能活着出来,天子更不该以身试法,这是烽峦国王严颁下的一条圣令,昊听,他断然不会包庇自己的亲人,尤其是君王后的党羽。君王后的用心,人人皆知,唯一令沙华不明白的是,为何昊听能一直容纳君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