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龙镶金酒注,高足裹金白玉杯,地窖埋藏多年的醇酿,红纱雪绸帐帘。极尽世间一切的奢华,这理应是梦寐以求的渴求,可惜,注定要辜负这眼前的人。
如百花的般的甘露顺着喉咙下滑,隔着一张桌子,仍能听到咽下的声音。只需仅仅三杯,沙华已是满脸陀红。如艳阳的余辉,让人暗里着迷。
长孙玄月静看着沙华不语,他没告诉她,这是百花酿,混合百多种花的甘露,很香,很好喝,却也容易醉倒。正好,今夜他想要醉一场,不为别的,只为最后一个结果。成与败之间的一个结果。
沙华缓缓放低手中的杯,扬嘴微笑。长孙玄月凌厉的眼神瞬间溶化。原来,一笑,是这样倾城的……
他笑了,他醉了,醉在这倾城一笑间。
“沙华……”声音沙哑,浅浅低回。长孙玄月轻挽过她的手,一步一步朝那张明黄的床榻走去,绕过斜勾起的帘幔,绕过跳跌不停的烛火,绕过那十余年的光景,时间,仿佛一下回到初见之时,她的坚倔,她的冷漠。
轻轻地,他将唇覆在她的唇上。那柔软的双唇,还弥留着百花酿的甘香。沙华轻闭上眼,咸咸的泪水,吮吸进长孙玄月的嘴里。
“王,王……缔将军抗旨,领着百余名侍卫杀出重围,似……向这里奔近。”门外响起荆奴颤抖的声音。
他笑了,他哭了,咸咸泪水,同样落入到沙华嘴角。
静默片刻,沙华突然奋身推开他。缔羲,她始终不能放下他,此刻,他正从云宫朝这里奔来。她的脑海里不断回旋着荆奴方才所说的话,宫内大批弓箭手暗藏,如天罗地网般,他此番硬闯,结局会是……
“站住!”在沙华着魔一般冲上前打开门之时,长孙玄月突然喝住她的步伐。
“你想救他,你可曾想过你自己?沙华,我不允许你离开这里半步!”长孙玄月声音悲愤。坐在床沿,他觉得浑身乏力,倦怠的俊容,失落的眼神,所有所有流泄出来的,全是痛,是的,痛,他身体的每一尺每一寸,都感到寒心的痛。
“我一定要离开。”沙华回眸,静静说着。墨黑云际,淡泄下一缕微弱的月光。云影急流过树梢的顶部,掠过宫墙那头的飞檐斗角。
未曾褪下的红妆在月色下暴露它的绝美,摇坠的珍珠璎珞如璀璨的星光,璃璃点点。沙华轻垂双手,拖及地的裙摆扫过门槛。
“沙华,若你再行一步,休怪我长孙玄月无情!”屋内银光一闪,从沙华背后传来一阵凉意。
“王……主……主子。”从长廊外赶来的宫女们乍见长孙玄月手中的剑时,一脸惊慌。荆奴也慌张赶来,站在沙华面前,利剑,距离沙华只有几寸的距离。所有人顿失心神,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沙华,别逼我。”哀痛的声音,所有人低垂下头,没有人看得见长孙玄月脸上的伤绝。其实,他一早该明白自己如何都无法从沙华心里争得一席之地。可是他不甘,他原以为天下女子,皆属他的,从来没有人能违背他的意思。
“王,慎重啊。”荆奴瞥见再次接近沙华的剑尖时,不禁慌张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