忻听,我不会容许你这么的放肆的!
靳听眸光一闪,神色变得肃杀。他拳头紧攥,醉意也醒了一半,昏暗夜幕底下,有夜风轻吹,潇妃竹上的斑痕,似乎也变得更暗淡了。
一切,从那夜后归于宁静。靳听重新上朝,下朝后,他都是一声不吭地回到映德殿将自己锁起来。只有每个传膳时间,他才会迈出门口。这些年来,他已习惯每到传膳时间,他都会漫步到那条太监传膳时必经的小径。
在他停驻的地方,一名太监恭敬地捧着膳食来到他面前。靳听从宽大衣袖里取出一包白色药粉倒进菜肴里。随后,那名太监捧着膳食往沁春殿的方向走去。靳听踌躇一会,转身离开。
在他行了数步后,角落里走出一个人挡住他的去路。
“为什么是你?”沙华眼神哀伤,悲凉地看着靳听。她怀疑过这王宫里任何一个人,却不曾怀疑过靳听。靳听被沙华的出现深深震慑,“沙华我……”
“我不想听任何的解释,你们一而再地逼我,这座王宫,再无值得留恋的地方,靳听,你很残忍。”沙华绿眸闪荡,带着令人绝望的神伤,大步离去。
靳听呆呆望着远去的背影,压抑着的痛苦,表露无遗。
拖着沉重的步伐,靳听一步一步往宫外走去。这种误解,要如何才能解释得清?沙华受伤的眼神,令他痛惜万分,却又无可奈何。不知不觉间,他已走到往日的雪桦树下,参天的古树,银灰色叶子像一片荡漾的海洋,闪着粼粼光点。
他静静坐在树底下,仰望苍穹,浮云飞掠,鸟儿展翅。忽然间,他开始羡慕天上的鸟儿,一飞冲天的感觉,必定很快乐吧?然而,沙华,我要如何做,才能让你理解我的心?
淡淡光线,渐渐灰暗,黄昏的余辉,透过宏伟宫墙,像一匹浅红的绸缎倾泄而下。染红青苍大地,将整座王宫衬托得宛如一座暗红的迷城。雪桦树也由银灰色而转变成醉人的暗红。像酒醉的人,酡红了脸颊。
忽地,一阵急促脚步声扰乱树下人的心绪。安禄惊慌失措地迎向靳听,“王,大事不好,傍晚之际,数千精兵入宫,所有守卫被大辐调动,之前的守卫全部被撤离。王,奴才求你了,快回宫吧!”
“谁这么大胆?竟敢调动宫中守卫。”靳听倏地站立起身,一脸怒意。
“禀王,是……是二殿下。”安禄语气颤抖,迫不得已地道出事实。
靳听脸色蜕变,一下子变得煞白。“你说什么?”他一个箭步上前,揪住安禄的衣领。安禄被吓得脸处一片死灰,全身不停抖动。他困难地咽了一下口气,眼里全是恐惧。
“奴才该死,请王降罪。”靳听手一松,安禄整个人跌坐地上。他急爬起身,趴倒在靳听脚前。“奴才该死,奴才……愿任凭王责罚。”带着哭腔的声音,不停响在靳听耳畔。
靳听呆然看向安禄,接着仰首大笑。自己凭什么去责罚安禄?他是一片赤城之心,奴仆之中,谁敢向他禀报这个消息。因为不管这是否事实,禀报之人,已是犯了离间君主之罪,按律例,应处死。而安禄追随他多年,岂会不懂个中道理。
“王……”安禄惶恐不安的眼神,紧紧盯着靳听。
“安禄,你先行退下,容我想想。”靳听轻挥手,遣退安禄。
安禄犹豫片刻,才缓缓站起,躬身退下。天边的绮云褪尽,独剩一片墨黑斗云,当最后一抹光线沉没,遮盖所有绚丽的色彩。晚烟,在荒芜的角落,细细飘飞。萦绕前尘,仿如烟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