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通过感应天地元气实现脱胎换骨,而感应天地元气的心法很多,《感元篇》是世俗武道中广为普及的心法。各家族、门派,都有不同的修炼心法,而这些心法,都是由各家族、门派中,已修成真的先人,根据自己的修真体验,结合这本心法演化而来。归元宗的《太清感元经》亦如此。
显然,天龙门没有自己的独特心法。
就在姚远与孟树白觥筹交错之际,天龙门玄字堂中,冷心月独自盘坐在床榻之上,面前赫然就是那绿盈果。只见绿盈果正散发出绿色的雾气,被冷心月全部吸入鼻口,借助绿盈果的功效,再将《感元篇》心法修炼一遍,这已是她第十次炼化这绿盈果。
仅十日之修,冷心月虽仍未能感应到天地元气的存在,但明显能够感觉这幅身体的体能、速度、力量等方面有了显著的提升,甚至比以往三年之修还要快。这幅身体,施展起剑法来,技法更精湛,威力更雄厚,与十日前,不可同日而语。如再遇雁北飞那样的高手,不至于如此狼狈,冷心月有信心将他击杀之。
这枚绿盈果,需七七四十九日方可完全炼化。待炼化完成,不知自己强大到何种程度?是否可一举突破桎梏?冷心月心中暗想,缓睁双眼,眼神中有一抹绿色的光芒。
……
姚远和孟树白两人摇摇晃晃来到破庙,推开破庙大门,就看见一个脸上有疤的男人,正盘坐在庙内,左手握着一柄长剑,剑未出鞘,剑身竖立在破庙的地上。
“你们终于到了,我在此等你们很久了!”疤脸男人道。他头戴斗笠,身穿青衣,脸色黝黑,清瘦,上有唏嘘的胡渣子,从鼻梁至耳根处,有一条暗红色的疤,这疤上,仿佛写满了沧桑与风霜。
“你是何人?”孟树白上前一步,厉声问道。
“你等乳臭未干的小子,怎配知道我的名号。”紧接着,又将右手指向姚远道:“我有话问你,你方才在酒店提及绿盈果之事,你见过绿盈果?”
姚远没有丝毫慌乱,双手抱拳道:“如您所见,我身着粗衣麻布,住这残垣破庙,岂是染指绿盈果之辈?”
“我料定你不会有,我且问你,你可有什么讯息?”那疤脸男人淡淡的问道。
“不知。我只是略有耳闻,连绿盈果是何物都不甚了解,所以才于大厅之下,口无遮拦。”
那男人略微沉思片刻,或有所认同,嘴里怨道:“浪费时间”!然后起身径直走了出去。
待男人走出去,姚远才看见呆站在原地的孟树白,不解的问:“二弟,你怎么了?”
“好险!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人应是洛人王。”孟树白惊叹道。
“洛人王?”
“嗯,这人就是洛人王,和传说中的一样,消瘦、黝黑,脸上有疤。”孟树白见姚远脸露迷茫,便接着说道:“这洛人王,只是诨名,真名真姓已无人知晓。但他是武道公认的脱胎境下第一人,被誉为世俗凡人中的王者。传说,他曾在洛水旁,跨境击杀过脱胎境的真人,所以人送洛人王”
“不是说,境界如山吗?世俗武道在修真者眼中不值一提吗?”姚远不解的问道。
“具体我也说不清楚。不过,听闻他已消失匿迹了许久,在全力突破境界,今日怎会出现在这清林城呢?难道……”孟树白欲言又止。
“难道,也是为了那本《太清感应经》?”姚远把他的话接了过来。
“如你所言,就大事不妙了。恐怕此事要生变故,事不宜迟。”孟树白说完,便提上短剑,转身疾步而去。姚远也深知此事紧急,便紧随而去。
……
归元宗坐落于城西的山上,山势平缓。他二人立于山门前,向上望去,只见零星建筑,点缀在山上密林中。
“这位师兄,在下河西孟家孟树白,有事求见贵宗宗主,不知可否通报一声?”孟树白见山门有人把守,便施礼说道。
相较河西郡而言,这清林城就是一个小小的地方。而河西孟家,也算是河西郡响当当的大家门阀。这守门弟子,见二人气宇堂堂,又听到河西孟家的名号,也便没有迟疑,转身向山中通报而去。
不多时,那守门弟子便回来了,恭敬道:“两位,宗主有请!”他二人便随着这名弟子,跨过山门,拾阶而上。
山路平缓向上,约五人并排之宽。姚远对于这个世界中一切,处处都显得惊奇。一路上,见佳木茏葱,奇花烂漫,山泉清流,从花木深处泻于石隙之下,他不由得身心陶醉起来。
山本不高,不多时便已到山顶,顿感平坦宽豁。二人面前有一奇石,高约数丈,石上刻有一字——“元”。奇石之后,便是这归元宗的主殿,只见这建筑雕甍绣槛,飞檐勾角,甚是雄伟。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归元殿”。
姚远与孟树白来到堂中,见左右两侧分别坐有两人,而前方有一中年人,肤白无须、脸圆饱满,大腹便便,穿一身宽大道袍,正襟危坐于正厅之上。二人便双手抱拳,深深作揖。孟树白首先恭敬的说道:“在下河西孟家孟树白,拜见南岭真人。”姚远接着道:“在下姚远,拜见南岭真人。”
南岭真人,抬起头来,注视着他二人,良久才开口道:“孟家小儿,今日来此,所为何事啊?”语气中,满是傲慢与轻蔑。
孟树白,倒满面春风,恭维道:“我虽久居河西郡,但久闻南岭真人大名,大家都言南岭真人为脱俗境下第一人,世俗境中最强者,不日便可一飞冲天。所以,我兄弟二人,趁真人还未脱凡之时,想拜于归元宗门下,一睹真人的风采。”
听罢此言,南岭真人仿佛很受用,语气也平缓了些,“我与你孟家,也算有几分交情,孟远桥是你什么人?”
“正是在下的叔父!”孟树白回道。
“我与你家叔父,略有交情。但交情归交情,你二人可知入我宗门的规矩?”
孟树白听罢,便上前一步,将短剑双手呈于南岭真人面前,道:“这剑名曰蛇涎,精金所炼,且有我家先祖真力注入,今献与真人。”
南岭真人接过蛇涎剑,拔剑出鞘,端视良久,又还剑入鞘,道:“你难道不知,我归元宗以练气为本吗?要此剑有何用?”
姚远听到此处,心中暗道,此事要遭!用眼角瞥了一眼孟树白,只见他云淡风轻,没有任何慌乱。
“不过嘛,我与你家叔父交情甚深。这把剑我姑且收下。不知侄儿,你二人想何时入我宗门?”突然,南岭真人和颜悦色道。
姚远心中暗叹,这南岭真人可真的厚黑,方才叫孟家小儿,现在就改口为侄儿;方才说和孟家略有交情,现在改口为交情甚深;方才还问要此剑何用,现在就开口为姑且收下。不过,也由此可见,这把蛇涎剑确实非一般寻常之物。
“回宗主话,我二人已迫不及待,想即刻加入宗门。生怕真人不日脱俗,恐再难有机会听到真人教诲。”孟树白紧接回道。姚远不由暗道,这孟树白也非等闲之辈,不觉间,称谓也变了,“南岭真人”已成为“宗主”。
世间总有世间的大道规则。凡人一旦迈入脱俗境,便不可再过问世俗事,也不便过多掺和世俗武道之事。此事虽无明文规定,但已成各境界中人的共识。如若脱俗境真人,随意干涉世俗事,便会引起其他真人的不齿,也会打破世俗境的平衡,造成世俗境的紊乱。所以,孟树白如是说。
“哈哈,好。今日破例,收你二人为宗门弟子。”南岭真人很显然被孟树白的话感染到了,兴奋异常。然后面向左边的一位长须老者道:“有劳冯长老,开祖师殿。”
冯长老有些不情愿道:“自立宗以来,皆在每年一月初一开殿收徒,今日万万不可开祖师殿,这有违祖制!”
南岭真人听到此话,好像被泼了一盆冷水,沉默了片刻,道:“冯长老所言极是。祖师殿万万开不得。”
姚远听到此言,也好像被泼了一盆冷水,眼看到手的鸭子就这样飞了,心中自是不甘。他又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孟树白,他竟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微笑着面向南岭真人。
只见,南岭真人用力攥了攥手中短剑,略显自负的道:“既然祖师殿开不得,宗门你二人暂且也就进不得。那就这样吧,我收你二人为徒,作我的亲传弟子。待一月初一再拜祖师爷,行入宗之礼”。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瞬间僵化,包括孟树白在内,也流露出惊讶之色。
“我意已定,不必多言。”见冯长老欲开口说话,南岭真人厉声喝道。
孟树白片刻之后,便双膝着地,跪了下来,姚远也紧跟着跪了下来。二人很默契的双手抱拳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随即,两人便重重的磕头行礼。
南岭真人,轻咳一声,放下短剑,拿起案上的浮尘,站起身子,立于二人前,将浮尘在二人头上清扫而过,嘴中念念有词道:“一挥拒凡尘于千里,一扫清尘缘于转瞬。”说罢,便拂尘而回。
待南岭真人落座后,他二人才抬起头来,仍跪在地上。南岭真人甚是满意,点点头道:“孟树白,陆远,拂尘礼罢,你二人就是我南岭真人的亲传弟子,路长且远,以后随我好生修行,起身吧。”然后又吩咐道:“你二人先下去吧,王长老,有劳你挑间房舍,给予我这二位徒儿。”
“徒儿遵命!”二人行礼道。便起身随着王长老,退出了归元殿。
出门后,王长老一言不发,脸色发暗,甚是冷淡。他二人紧随其后,见此状也不多言。顺着另一条山路向下走,便可看见排排的房屋隐于密林之中。不多时,三人便来到一处房舍前。
进入房舍内,便是前厅,厅中有桌椅数张,一张桌子上围坐几人,正在闲聊。见王长老到此,那几人便不再言语。王长老并没有半点迟疑,径直走上楼梯,向二楼走去。姚远、孟树白默默的跟在王长老身后。在踏上二楼的时,姚远用眼角向下瞥了一眼,就见下方一双双眼睛,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来到二楼最左边的一间,王长老终于停下了脚步。轻轻地推开门,姚远便看见一男子正盘膝坐于床上,闭目冥思。
“宋朝山,你现在就搬到天字二号房,这二人是南岭真人亲传弟子,他二人以后就住这间房了。”
姚远看了看这间房的门牌,牌上赫然写着“天字一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