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陆远便来到瀑布前。褪去衣物,塞入包裹。便跳入潭水中,自从有了这双夺魂手,陆远更如虎添翼,一会功夫便来到瀑布后的青石上,寻找水量较少的地方,开始向上攀爬。
早前,陆远已经尝试做过很多遍,攀爬的比较顺利。
已至瀑布中端,水的冲击力越来越大。虽然夺魂手,可以牢牢抓住崖壁,可头部首当其冲,被冲击的有些昏沉。他不敢有一丝的松懈,精神力高度集中,充分调动全身筋骨、贯劲掌指,手如钢爪铁钩,每一抓都牢牢钉在崖壁上。
终于来到了瀑布顶部,头上就是那块凸起的巨石,巨石下面水量较少,陆远便稍作歇息。呼吸平复之后,他深吸一口气,绕开巨石,向瀑布顶部冲刺。此时,水量较大,但接近瀑布顶部,所以冲击力反而较小。陆远一股作气,手脚并用,终于登上了瀑布。当脚踩在平坦的河床上,陆远松了口气,异常兴奋,他抬起身子,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可他还是明显错估了这流水的湍急,当他的手,刚松开河床下的岩石,便被湍急的流水冲倒,身体立即失去了控制。
不好,陆远心中大急,双手狂舞,想抓住地面,可除了流水外,什么也抓不住。身体突然失重,陆远心知不妙,这百丈的悬崖,真若摔下,怎还有生还的可能。出门时还曾答应父母,要保全自己,万没想到,外面的世界仅看了一眼,便与父母阴阳两隔。想到此处,陆远不由得头皮发麻,双手随流水在空中狂舞着。
“砰”的一声,陆远停止了下坠。他定睛一看,原来是右手嵌入了那块凸出的巨石。好险,陆远平复一下心境,屈肘弯臂,引体向上,左手向前伸,也嵌入巨石中,全神贯注于指掌间,继续向上攀爬,容不得半点闪失。
等陆远的双脚,再次踏上平坦的河床,这一次他没有起身,仍是沉于水下,保持四肢贴地的动作朝岸边爬去。虽然,流水湍急,加之浮力,使得陆远摇摇晃晃,但他的夺魂手,就像一把钳子,把自己死死的钉在河床上。
不久,陆远便感到水缓且浅,他的头可以浮出水面。但他没有丝毫的大意,仍坚持手脚并用,爬上了岸。陆远,这才感到自己指掌腕臂酸麻痛乏,于是翻身躺下,大口大口的喘气。
虽疲惫不堪,但没有妨碍陆远对这个新世界的好奇,片刻歇闲后,他立刻集中精神力,顿时两眼放出绿幽幽的光,开始向四周打量这个世界。
只见,四周是茂密的森林,陆远从未见过如此粗壮的树木,目光所及之处,最粗的那颗竟然有三丈之宽。眼前的河,向着森林深处蔓延,不知伸向何方。
陆远从草地上爬起,从包裹里取出衣物,迅速穿戴整齐,便沿着河道,一路向前走去。
他不知道前方是天堂还是地狱,但是,他的脚步却异常坚定且执着!
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着,走了整整两天,也没有走出森林,饿了就取出包裹里的干粮,渴了就喝河水。
这两天,他看到很多从未见过的动物,叫不出名字;也见到不少未曾见过的树,其中,有一颗树甚是奇怪,光秃秃的树干,竟没有一片叶子,但在树的最高处,竟生出一个嫩绿的果实。
陆远感觉甚是奇妙,便攀爬到高处,将这绿色的果实摘下,放置在包裹里。等他回到地面的时候,这棵树竟然迅速的长出枝叶,不一会儿,便是枝繁叶茂。面前发生的这一幕,将陆远惊叹的合不拢嘴。
又一个深夜袭来,陆远疲倦不堪,便停下脚步,爬到一棵粗壮的树上,躺了下来。毕竟这森林里猛兽无数,躺在地上有太多的不安全。
破晓时分,东方微白。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陆远猛然惊醒,听到一阵刀剑碰撞之声。不多时,这声音越来越近,只见两个模样俊美的男女,相互搀扶着快步跑来,略显狼狈,两个人手中都提着一把长剑,剑已出鞘。
看起来,那少女明显体力不支,行动略显迟缓。果不其然,那少女身体一斜,正倒在陆远的下方。而那少年本已跑出一丈之远,见状却立即回头,本想扶起倒地的少女,却见第三人飞奔而至,立刻提起长剑,横于少女前。
“往哪里跑,杀了我师弟,就想这样跑了?”一名黑衣男子,略显粗旷,双手握刀,怒吼道。
“雁北飞,明人不做暗事,你那师弟想侵犯与我,我是不得已而杀之。”那少女坐在地上争辩道。
“废话少说,好一个歹毒的女人。”那名黑衣男子,说罢欲动手。
只见那黑衣男子,手提双刀,轮番劈来,快如闪电,劲刚脆硬,虎虎生威。
陆远大气都不敢出,双眼紧盯双刀的轨迹,却怎也看不清楚。“好快的刀!”陆远在心中惊讶道。
而那隽秀少年,没有丝毫慌乱,只见他身法飘逸,左躲右闪,动作柔韧,用手中长剑,化解了黑衣男子双刀的凌厉攻势,完全不落下风。
黑衣男人见久攻不下,身子一躬,向上弹射出去。那名女子见状,大惊道:“师兄,小心!”话音刚落,黑衣男子在空中,右手擎刀于上方,左手握刀横于左方,怒吼道:“十字追魂刀”,只见他手中双刀在空中划出一个十字,顿时刀光掠影,刀气凌厉,牢牢锁住那位俊美少年。那少年见状,避无可避,便将长剑横于身前,微缩急退。只见那刀气犹如十字白光,划过夜色,呼啸而去。
“锵”的一声,只见那少年手中的剑已脱落,胸前赫然出现了一个十字创伤,重重的摔在地上,不再言语,不知生死,顿时鲜血四溢,片刻便染红了那少年衣襟。
陆远见此,一脸骇然,天下竟有如此神功。于是,更小心翼翼,屏气凝神,生怕被发现。
黑衣男人,露出鄙夷的神情。提起双刀,便向少女走去。这少女已无任何气力,背靠着树干,无力跌坐,神情黯淡的凝视着那躺地少年,像一个待宰羔羊,眼神中充满无助与惊恐。
那黑衣男子来到少女的三步之外,停下脚步。右手举刀,指向那少女,道“你还有什么话?”
那少女自知今日劫数难逃,便不再言语。
黑衣男子,便缓缓的举起刀:“像你这等蛇蝎心肠的人,早该有如此下场。”
“不要杀她,不要杀她……”这时,只听到那倒地少年的声音传来,可不见动弹。可见,这句话,已耗尽最后的气力。
黑衣男子冷笑道:“好一个痴情郎。”但并不为所动,准备手起刀落,取那少女性命。
那少女已闭上双眼,她已绝望,等待命运最后的审判。
陆远,其实早已陷于激烈的思想斗争中。见死不救,不是他的性格,恐怕此后余生良心难安,何况这女子此等俊俏!但救她,何其难。刚才已经见识那黑衣男子的手段,救她不成,反而草草葬送自己的性命,岂不是更坏。眼看那黑衣男子的刀,即将落下,陆远再也无暇思考,便大喝一声,飞身跳下。
那黑衣男子,感受到头上的动静,明显征了一下,在抬头的瞬间,陆远正不偏不倚的砸到他的身上。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一瞬间,陆远双手如爪,力贯于指,指劲雄浑,电光火石间扣住那黑衣男子的脖颈,用力一拧,只听“咔嚓”一声清脆的声音,两人随即重重的摔在地上。
那黑衣男子已动弹不得,已然被活活的拧断了脖子。
陆远,站起身来,望着躺在地上的雁北飞,脑中一片空白。他从没想过杀人,却有人死于他手。有心有余悸的忐忑,又有劫后逢生的庆幸;有杀人后的不安,却又有着救人后的骄傲。一时五味杂陈,不知是何滋味。
而那少女显然被眼前徒然的变故吓坏了,僵在那里,说不出任何话。
于是,陆远整理一下身上衣衫,回头向那少女道:“你还好吗?”直到此时,陆远才真正看清此少女样貌,只见这少女约莫十七八岁年纪,一张瓜子脸,双眉弯弯,小小的鼻子微微上翘,脸白如玉,颜若朝华,她服饰打扮的也恰到好处,身穿白色带褶长裙、裙长蔽膝、束发垂腰,脚穿长靴,清新脱俗,只是跌坐地上,略显狼狈。
那少女见陆远竟能一招致雁北飞于死地,但又不知陆远以何手段,无法辨别其何门何派,更不知是友是敌。依然手握长剑,分明没有放下戒备,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在这里?”
“在下陆远,不小心在这森林里迷路,天色已晚,便在树上歇息。方才见形势危急,才出此下策,如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陆远没有从实道来。小心为上,如若陆家村真如传说所言,他万不可说出陆家村之事。
“公子这是哪里话,方才公子救我一命,我感激不尽。”说罢,便微微颔首行礼。“你当真姓陆?”那女子抬起头,突然惊讶问道。
“自然当真,敢问姑娘,姓陆有何不可?”陆远回答道。
“没有,没有……”这少女支支吾吾的回答道,“只是不知这天下还有陆氏一姓”,少女补充道。还未等陆远开口,这少女又紧接道:“在下冷心月,方才那位少年是我师兄,名为姚浮生。我们同为天龙门下玄字堂弟子,奉师父之名来这落日之林寻找露凝草,怎想遇到双刀门的好色之徒,竟想非礼与我。我与师兄二人乘其不备,杀了一人。另一人名为雁北飞,武功甚高,我与师兄二人合力不敌,所以一路遁逃。本以为在劫难逃,万没想到,雁北飞竟死于你手。”冷心月一气说道。
陆远听完,心生波澜,天龙门、双刀门、露凝草……这些都是他闻所未闻之事,但又怕被冷心月看轻,便假做深沉,神态毫无起伏。
见陆远神态自然,冷心月又说道:“烦请陆公子再帮一忙?”
“请姑娘明示,只要我陆远能做到,定鼎力相助。”陆远道。
“我身上有金疮药,和凝血丹,但我已耗尽气力,只好请您速速于我师兄。”说罢,便从腰间,取下两个小瓶递了过来。
陆远二话没说,便接了过来。刚想转身,却又想起什么,开口道:“不知冷姑娘,可否告知,这药如何使用?”
冷心月大吃一惊,匪夷所思的问:“你真不知,这药用法?”见陆远一脸茫然的摇摇头,冷心月道:“这红色药瓶为金疮药,外敷于伤口,有止血疗伤之效;而黄色瓶子为凝血丹,内服,疗效同金疮药。”
冷心月说罢,陆远便匆匆来到姚浮生身前。只见他的胸口平缓起伏,尚有一丝气息。但胸前有殷红的十字伤口,清晰可见。陆远随即便把黄色小瓶子的凝血丹取出,给姚浮生服下。再打开红色小瓶,见内有粉末状的金疮药,便均匀撒在姚浮生的十字伤口上。
此时,姚浮生明显能够感受到金疮药带来的疼痛,身子随即抽搐了几下,而嘴里开始不停地叫着“师妹”。
“好一个至情至深的男子。”陆远心中暗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