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下半场的十场对决,仍在如火如荼的进行。
骄阳似火,空气中弥漫着热浪,就是呼吸都透着一股火气。但是,这丝毫没有影响到场上的热情。
宋朝山,应承得起归元宗第一高手这个称号。双手之上,火焰雄浑,火云掌法,被他修炼至炉火纯青。随手一挥,火舌怒吼,磅礴而喷,朝着对手直冲而去,烧的对手惨叫连连。而如火的天气,更让火云掌平添几分威力。不出几招,对手便匆匆投降认输,败下阵来。
当宋朝山得胜归来之时,姚远感觉他的眼中仍喷着火焰,而这火焰好像向着自己喷射而来。他没有任何回应,仍是一脸风淡风轻的神情。可在宋朝山看来,这种云淡风轻,就成了对他的不屑,从而,他眼中的火焰更加灼热。
……
当太阳大半落入云海,比武才结束,众多看客相继散去。
今日,共举行了二十场比武,也就意味着有二十人脱颖而出,明日这二十人还要角逐前十名。这前十名,将作为清林城的优秀弟子,推荐给天道学宫,能否成为学宫正式弟子,还要再去接受学宫的考验。
姚远,随着其他获胜的弟子,一同登台,规则如第一轮一样,先抽取阴阳身份铭牌,再抽取对战铭牌。不同的是,这次对战铭牌仅有十块,分别是“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十字。
这一次,他抽到的是“阴·黄”。他将铭牌取下,便看到南岭真人迎面走来。
“好徒儿,你二人今日给宗门赢得了莫大的荣誉,为师甚为欣慰,没枉费我一片苦心。”南岭真人道。
“多谢师父栽培,徒儿感激不尽。”姚远急忙施礼道。
南岭真人甚是满意,道:“不知孟树白现在如何,为师甚为担心。你且先去探望,记得回来禀报与我。”
“遵命。徒儿即刻就去。”
“为师先回宗门。”说完便转身离去,刚走出两步便回头道:“徒儿,早些回来,以免为师担心”。
姚远看到,南岭真人的眼中透着满满的关切。因为这眼神,时常从自己的父亲眼中看到。他的心中顿感一阵暖意。
其实,姚远没有看走眼,南岭真人确实关心他二人。师徒情谊,其实早在闭关期间得到了升华。此外,每个人都有爱才之心,他二人天赋异禀,未来脱俗入真,甚至入圣都有可能,这也进一步提升了他二人在南岭真人心中的地位。
见南岭真人远去,姚远也准备前往叶家医馆。这才想起,自己并不知叶家医馆位居何处。
“在下冷心月,拜见姚公子。”突然,一个清灵的声音传来。
姚远抬起来,见来人正是冷心月,便道:“你认错人了!”
“对错与否,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过这并不重要。我且问你,你的铭牌是什么?”
姚远不想与此人过多纠缠,便从怀中将铭牌取出,在她面前晃了一下。
“啊!”冷心月见此,大惊失色,又接着道:“俗话说,怕什么来什么!果真不假”
姚远见状,不得其解,便问道:“此言何意”?
冷心月便也从怀中取出铭牌,在姚远面前晃了一下,姚远瞬间明白了她的含义。因为她手中的铭牌上,赫然写着“阳·黄”。
“很不幸,看来明日,我的对手是你。”冷心月眉头微微一蹙。
“那你明日,一定要好好表现。”姚远不冷不淡道。
冷心月寻思起对策,突然灵光一闪道:“不知姚公子,明日是否可以手下留情,天道学宫对我来说很重要。”
姚远听到此话,便道:“又想让我割爱绿盈果那般吗?”
“绿盈果,是你心甘情愿给与我。”冷心月反驳道。
“可这一次,我定然不会心甘情愿。”姚远驳斥道。
此话一出,场面一度尴尬。
“姚公子,话不投机,明日再见。”冷心月见姚远态度坚决,寻不到半点好处。也便转身离去。但她并未走远,而是隐于人群中,静静地关注着姚远,脑中飞速旋转着,如何面对此前的困境。
姚远并未关注道冷心月,他看到一个白衣男子,一身装束像是叶家之人,便上前施礼道:“请问公子,叶家医馆怎么走?”
“叶府左侧便是。”那白衣男子见来人是姚远,忙还礼道。
姚远,致谢之后,便走出武技场,向叶家医馆走去。
“我且问你,方才那少年,和你说了何事?”冷心月来到白衣男子面前问道。
“他只是问询叶家医馆的方位!”白衣男子道。
“你不心甘情愿,那就让你没得选。你不仁,也休要怪我不义!”看着姚远远去的背影,冷心月主意已定。也不理会其他师门中人,独自快步离去。
……
“气煞我也!”
双刀门主殿。掌门雁徇,坐于大殿之上。今日比武,虽有四名弟子取胜,但柳风一战,让双刀门颜面尽毁。当着武道众人,他也不便发作。但一回到双刀门,雁徇便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愤怒。
“贪生怕死之辈,岂能成大事,我双刀门的声誉,全被你们这群饭桶给毁尽了。”雁徇大声斥责,满是横肉的脸上写满了愤怒,眼眸中更是迸发出火般凌厉的神色。
“今日凡主动认输之人,全部砍了。”今日之战,不仅姚远令他印象深刻,孟树白更是让他有所触动。
执法长老,领命而去。
门外随即传来一阵凄厉的求饶声,盘旋在大殿之上。
殿中的所有人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随即就是大刀砍入肉块的声音,以及那些头颅落地滚动的声音。听着那些恐怖的声音,他们仿佛看到锋利的刀砍下那些相熟师兄弟的脖子,看到那些有着熟悉面容的头颅在青石板上不停滚动。
今日得胜而来的弟子,早已没有胜利者应有的喜悦,他们心中是一片灰暗与绝望。明日之战势必要抱必死之心,否则不死于擂台,也必死于掌门之手。
而这,正是雁徇此次杀鸡儆猴想要的效果。死几个弟子又如何,如若能让生者拼死一搏,重振双刀门的声誉,别说几个弟子,就算赔上自己,他也在所不惜。
武道中人,是一个视声誉如生命的群体,甚至有时候,声誉要远远大于生命。
“报!天龙门冷心月求见。”突然,守门弟子迈入大殿,单膝跪地禀报道。
“天龙门?我双刀门与天龙门历来不合,她来我双刀门,所为何事?”雁徇见事态已按他的预期方向发展,语气也便开始平缓起来。
“不知。她说,有事相告,且必须面见掌门,不让弟子传达。”
雁徇自知此事非同寻常,否则冷心月也不可能明知两派素有不和,而擅自前来。片刻之后,道:“请吧。”
守门弟子领命而去,不多时,冷心月便到了大殿之中。
“在下冷心月,拜见双刀门掌门。”冷心月迈入大殿,便看见坐于堂中的雁徇,躬身施礼道。
“你来我双刀门所为何事啊?”雁徇淡淡道。
“我有一事相告,而且是掌门一定感兴趣的事!”
“哦?说来听听!”
冷心月环视殿中,见殿内有数十人,便开口道:“请掌门退下左右,此事只能和您一个人说。”
雁徇听罢,也没有多虑,便将手一挥,殿内众人便退了出去。
“可以说了吧?”
“此事与雁北飞之死有关。”冷心月嘴角含笑。
雁徇听到此话,一下子弹了起来。这些时日,他一直苦心追查此事,不过线索全无,没有半点进展。只能从雁北飞的死因上分析,此人手上神通了得,便急切问道:“凶手是谁,快说!”
“这……”冷心月见状,却支吾起来,用手轻轻捋起了垂在胸前的发梢。
雁徇随即便明白了这冷心月的意图,向前伸出一只手,道:“五十两!”
“此事本与我无关,只是我今日见到了此人,又想起雁师兄死的好惨,便不忍隐瞒,特前来相告。”见雁徇双眼之中,满是急迫,便接着道:“你今日也曾见到此人,此人名为姚远。”
半晌,雁徇才把今日那个神乎其技的少年,与姚远这个名字对上。
“此人手上有神通,我侄儿定死于他手。”
走出双刀门,冷心月颠了颠手中白银,整整五十两,满心欢喜,甚为得意。此计一箭双雕,不仅得到了五十两的白银,而且彻底的解决了明日之危急。因为姚远这个名字,今晚便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之所以如此确定,因为临行之间,冷心月免费送了一个情报:当下,那姚远身在叶家医馆。
她从雁徇的眼中,看到了杀机,更看到了复仇的心切。从而,她能够准确判断出,这雁徇定不会让姚远活过今晚,看到明早的日出。
一场更大的阴谋正在酝酿,冷心月并不知情。但她却成了这一事件的关键所在,压倒雁徇心理天秤的最后一根稻草。
冷心月刚走,雁徇便下定了决心,吩咐道:“去告诉冯长老,今晚行动,双刀门全力支持!”
黑云压城,风暴将至。一场阴谋也正在蓄力,开始展现出它的寒意。
……
叶家医馆。
在叶初的关照下,孟树白受到了叶家医馆最好的治疗。伤口全部已处理包扎,凝血单、金疮药、补气丹等丹药都已服下。
姚远看到孟树白的时候,他的伤口已止血,身体开始回暖,生命体征也开始稳定,只是仍处于昏迷之中。
而叶初就躺在他身边的床上,情况明显好得多,头脑较为清醒,只是身上缠着一圈一圈的纱布,在诉说着他刚刚经历了一次生死之战。
那是因为孟树白突破境界之前,早已皮开肉绽,精血流失了大半。后期,虽突破了境界,但精血严重不足,完全是依靠元气与意志力在坚持。
“感谢叶公子对孟师弟的关照,姚远感激之至!”姚远向叶初施礼道。
“你就是姚远?听说你今日风头一时无二,没能目睹,甚为遗憾。”显然,姚远的事迹已在清林城中不胫而走。旋即他又补充道:“姚公子莫要言谢,这孟树白是你师弟,亦是我好友。”
姚远见此人彬彬有礼,落落大方,便对他颇有好感,便攀谈了起来。
原来,这叶初是城主叶峰的长子,故名为初。让姚远颇为吃惊的是,他只有十五岁,竟达到了运元期。这自然有叶初努力苦练的因素,但更为重要的是名门大户所掌握的资源,这些资源,哪怕是一颗补气丹,都是寒门子弟望尘莫及的。
看来,寒门难出贵子,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是普遍存在的现象。
天色已晚,况且孟树白迟迟未能醒来,又想到南岭真人临行前的叮嘱,姚远便起身告辞了。
外面,黑云压城,狂风起,雷电鸣,暴雨将临,一片肃杀。
姚远没有多想,便匆匆走进了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