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概念是什么,我已不知。
这简直比让我下水还要折磨人……从下课到现在,已有三个小时了。
学校沉浸在夜色朦胧状态下,也许其他地方还热闹非凡,可这——“圣彼得街角公园”里,却清冷非常。
以往这是情侣们双双对对谈情的好去处,今天很怪,怪就怪在街角公园除了一个呆若木鸡,和另一个探头探脑的家伙外,再无旁人。
“你把这公园包了?开玩笑!”怎么可能,“圣彼得学院”已经是富人们的学府,在里面钱不是钱,可……不拿钱当回事看待的富家少爷小姐怎会被区区一个古道川收买?他是拿外星币和他们交易的吧?
“晓奕的照片很值钱,超受女孩子欢迎……”
“我的照片?”曾几何时拍过照?难道是我记忆力不好,忘了?
“就那张以包裹形式出现的照片。”
“天啊,你……你太过分了。”呃,话说这张照片除了头部分,其他都不是我的。
“好怀念照片上的胸肌,反正这也没人,晓奕,给我看一下下好吗?”
“色情狂,哼!不要。”我离他远了些。
“怕什么,这又没别人。”
“我不要。”
“……就要。”
“不是说有重要的事吗?”开始引导谈话内容趋向正常,就算我肯给他看,他也看不到,那胸肌一定是某个名模的。
“……”他的表情极其扭捏,像个怀春的生物。
(作者笑掉大牙:哇哈哈,晓奕的比喻水平可真是——只有天上有,地下绝无。像个怀春的生物……想我纵横语言界这么多年,貌似也没遇见过和你有同等天分的人,晓奕,你是个人才!绝对的人才。)
(晓奕一脸疑惑地看着作者大人,问出了句:你的话确实很动听,只是表情有点伤人!睁眼说瞎话大概就是你这样的人干的吧!)
“喏,这个是控制河上小桥上街灯的遥控器,呆会希春姐和我走到桥边时,你就把开关逐个按下,咦,晓奕,你这是什么表情?”古道川终于察觉到刚刚还站立的我早已软绵绵的倒地,右脚颤动。
“你说的重要的事就是替你们制造浪漫气氛?”我不肯认命般追问,想不到我不仅是最无人权的驱魔道人,连做苦力,为雇主制造浪漫气氛的苦差事都要全权负责。
“那你认为我会让你干什么?驱鬼一向是哲明负责的,你的道行没他高,这点我算是看出来了。”某智力不明生物……真是的,该怎么说他才好!该注意的不注意,不该注意的乱注意。难怪叫智力不明生物。
“古道川先生,你也别过早下定论,呆会看到鬼了,别嚷着叫救命!我可不会来救你。”我开始盘算着好好整他一顿,这家伙不治不行,已无法无天了。
“本大爷现在鬼挡灭鬼,佛挡杀佛,约会第一,见鬼第二!快,快去小桥那边找个洞躲起来,制造浪漫气氛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还约会第一,见鬼第二呢,少装!俗话说的好,‘莫装比,装比遭雷劈’。”做了个鬼脸,丢下去,“小心遭雷劈!”。
慢慢走远,去小桥附近找个地方,好用来为某智力不明生物制造浪漫气氛。
凭什么他要浪漫,我就一定要配合他?心里还这么不服气……怪怪的感觉。
“别多想,别多想,配合他也只不过不想通宵写数学题。心里怪怪的或许就是不愿意被人使唤来使唤去,和奴隶没分别。”我竭力安慰自己那颗受伤的心。
“限你三十秒内消失在我的视线里,三十秒过后,我不想再见到你!”古道川朝我离去的方向使劲大喊,他还真是很欠揍,无论哪句话,总那么那么招人心烦。
突然,肖哲明那暖人的微笑出现在脑海中,那么暖,笑得那么温和,那么漂亮……
又突然,古道川嘴角扬起的邪邪笑意的脸冲破了刚才的幻想,“我亲爱的仆人!”耳里伴随着他对我最最最无礼的称呼。
“天哪!”捂着头开始慢跑,最后狂奔……
“我吓到他了?跑的可真快。”古道川看着某位飞跑而逝的身影沉浸了几秒后,一个响亮的打指,“嘿嘿,和希春姐的约会一定会很浪漫。希春姐,希春姐,庄晓奕……”直到重复了N+1遍后,他才发觉,从第三个名字起,他一直都在喊着“庄晓奕”这个名字。
“呃,我……”连他自己都无从解释地挠了挠头,当作一次失误来对待。
人,都在不停的犯错,重复,再重复!他刚才也只是遵循了人类的客观规律,不停的犯错,重复,再重复而已。
就在某智力不明生物思考“人在何种情况下会不可思议的默念出某位同性朋友的名字”时,柳希春出现在他的身后,一袭碎花裙衫,体现出她的完美体态与小姐般的娇贵。
“道川,等很久了吗?”
“庄……希春姐,呵呵!”古道川不自然的羞红脸,像极了涩涩的小男生。
“庄晓奕?”柳希春的确是个聪明的女人,很快察觉到古道川不经意说出的第一个字。
庄,除了庄晓奕又能有谁?
(某晓奕十分不爽:喂,这和我没关系吧,别老叫我的名字,会有种站起来回答问题的冲动。)
(作者大人不屑一顾:你要回答,也不让你回答,哼!)
(晓奕再次威胁作者大人,手向下,做了个鄙视的姿势:你有种再说一遍。)
(这回换作者大人视其为空气。)
“希春姐,我们去那那边走走吧!”古道川朝河上小桥的方向指了指,那里有他精心策划的节目——浪漫的约会。
“今天,好安静。”柳希春疑惑地看了看四周,街角公园向来是恋爱圣地,怎么才入夜没多久,就冷清了起来。
“哪有那么多人天天忙着约会?走吧。”古道川牵住她的手,她微微一颤,紧跟在他身旁,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
夜晚的降临,带来月光的冷清。只是,今夜月光温暖人心,影射着一男一女的影子,帅帅的,美美的。
我蹲在小桥的另一边,无聊的直打瞌睡,怎么都想不通——我竟然被派来当苦力。
而且还要躲着,绝不能让人看见。闷!
正当瞌睡泛滥之际,几个黑影在远处飘荡,晃动一会就消失,若隐若现。
“哼哼,他能打发的了人,可打发不了鬼,等着看好戏了。”那些黑影正是人们常说的“鬼”,一般人是看不到它们,不过古道川已不是一般人了,他的左眼……哇哈哈,一想起他的左眼能通鬼界,逢鬼便晕的体质特征,暗自拍手叫绝。
“呜呜呜……”又是哪个惹事的小鬼跑来恶作剧,鬼哭就能把我吓倒?
“别哭了,这种声音也就只能吓吓那边的那个混蛋了。”我无奈的看了眼不知何时做在我身边的小女孩,听可爱的红衣女孩,扎着两个麻花辫。水灵灵的大眼睛,只可惜流出的泪是红色的,血。
冷不防一个冷颤,还真有那么点诡异的味道。
“你看得到我?”她娇滴滴的问。
“是。”冷冷回应着,身为驱魔道人的我,要是连鬼都看不到,那岂不成笑话?
“不怕?”
“为什么要怕?”
“因为我是鬼呀。”
“那我还是人呢,你怕不怕?”是鬼就要怕了吗?人死后,也会变鬼的。
“呜呜呜……”鬼女孩又哭了,扯着嗓子鬼嚎。
真担心吓到一心追求浪漫的古道川,忙摇手,“别哭了,我在办事呢!”
“哦。”小女孩挺乖的,经我这么一劝,还真不哭了,咧着嘴,天真地看着我。
“你,一个人?”看小女孩梳着整齐的辫子,心里顿时有个疑问,她还小,应该会有个鬼爸爸或鬼妈妈照顾吧。
“不,还有妈妈。”一提到妈妈,小女孩再次呜咽起来,要不是我忙劝住,估计又得哭个不停了。
“那……那快回去吧!”我好心劝着她,鬼虽鬼,人归人,不过鬼也是由人死后而变的,自然有亲情、爱情、友情、N多种复杂的情感在里面。
不然哪会有《人鬼情未了》?听驱魔族的前辈说,曾经就有段至情至爱发生在驱魔族某位道人的身上。
“找不到妈妈了。”
“啊?!……”
“和妈妈走散了,呜……我要找妈妈!妈妈!”小鬼吼再次震撼着我的耳朵。
鬼,也是有潜能的,一旦情绪崩溃,都有可能爆发,哪怕是几个月的孩子,潜能一爆发,都会另驱魔人头疼。
“那……等我忙完了,就带你找妈妈,好不好?不过前提条件是,你得乖乖的呆在我身边。”我摸着她的头,安慰她道。
“谢谢姐姐,我会乖乖呆在这,不出声的。”小女孩擦擦眼角残余的血泪,笑咪咪的随着我的视线看向远方。
古道川正牵着柳希春的手,两人不作声,安静的走着。
“咳,咳——”他以假咳来做为开灯信号。
我也假装听不到,等着看某智力不明生物轻微爆走。
“咳,咳,咳,咳!”有点要爆走的味道了。
“不舒服吗?”古道川的重咳使得柳希春对他的身体健康开始担心。
“没事,只是嗓子有——点——不——舒——服!”随着最后个字落音,我也终于解了恨,决定饶恕他,让他的约会进行到底。
“啪,啪,啪!”桥上的灯一盏接着一盏亮起来,有间隔,有节奏。柳希春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与惊讶中,捂住嘴,以免激动的失声。
“喜欢吗?”想不到他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一句话,问的人心里麻麻的!可我,总感觉怪怪的。
“道川!”柳希春果真是个小女人,容易被感动的女人,扑进古道川怀中,紧紧地搂住他。
古道川有点意外的呆住,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怎么,一双手愣愣的举在半空中,注意力却分散在四周,时不时的前后左右张望,是在看什么——
“仆人躲到哪去了……”他喃喃自语。
“谢谢你,道川!给了我最美好的回忆。”似乎只有柳希春沉浸在幸福里,丝毫没注意到古道川心不在焉的样子。
“希春姐,喜欢就好。”这是敷衍,还是真心话?
我重重叹气,背过身,不去看桥上那对情侣的神情动作,不再去窥听他们的情话内容。
总觉得是中讽刺,心情有点不爽。
“你家住哪呢?”将注意力全部倾注在身旁的红衣小女孩身上。
“很旧的车里。”小女孩回答道。
“你是和妈妈一起死的吗?在车里?”这和水鬼喜欢水是同个道理,因为水而死,所以爱水,虽然是个很矛盾的道理,但它终究是鬼界的永恒定理。
“是的。”小女孩开始玩弄手指头,一会将食指拿下,装在中指上,一会又将小指头拿下来,按在头顶上,折断处没有血,就像是将藕切的断,利落干脆。
“这样好玩?”我笑着指了指她的断手指。这就是鬼啊,可以随意取下身体里的某个器官或者四肢,随意安装,想放哪就放哪,扔掉也没有关系,扔在北极,鬼在南极,被扔掉的东西还是会回来,通过鬼的意念力。
哈哈,还真是些有趣的鬼。
小鬼无害,大鬼也无害,只有恶鬼与贪玩的鬼让人头疼。
“好玩!哈哈。”小女孩还在继续“拆了装,装了拆”的小把戏,脸上洋溢着愉快的笑容,发出爽朗的笑声。
正在这时,桥上发生了点意外……
“呀,本大爷在约会,谁准许你这个陌生人打扰的,快走开。”古道川朝桥中间的一个人应挥挥手,示意她快走开,别防碍他和柳希春约会。
柳希春向他身后看了眼,哪有人?空旷旷的,半个人影都没瞧见。
“道川……?怎么了。”不安地问。
“奇怪,明明都有人看着公园的入口处,怎么还会有人进来?”随后他松开柳希春,拍拍她的肩,安慰道,“我去把她赶走,免得打扰我们俩约会。”
古道川忽略了柳希春脸上疑惑的表情,信心满满地朝人影处走去。
“道川,那里没有人呀,你去哪?”柳希春迟疑了会,才喊出了心里话。
可,已经来不及了,古道川离那个人影很近,近到能观察清楚她的一切。
是一个女人,身着白衣裙,披肩发,没有贞子的长,指甲尖尖的,在桥杆上磨来磨去,蓝色指甲油,一种诡异的颜色。
“谁允许你进公园的?”古道川那只大笨猪,反应已经迟钝的够可以了,还没发觉面前站着的是一只鬼吗?还敢大呼小叫的,呆会第一个倒的一定又是他了。
“我在找我的孩子,你看到了吗?”
“我怎么会看到?你好象不是我们学校的。”古道川的双腿,本能颤抖,其实他心里也开始发毛,这么打扮的女人,哪会是人?
经过几次见鬼的经历来看,面前站的,八成是鬼。
当然,奇迹在生活中占的比例也是很大的。
“啊,一定是你藏了我的孩子,快,快把我的孩子交出来。”红衣女人一个转身,满脸惊恐的看着古道川几乎扭曲的脸。
她,七窍流血,血如雨丝一般,慢慢的,慢慢的往外冒,苍白的如刷了白漆的脸,眼珠突出,满是血丝。
“哇!好丑的鬼。”某智力不明生物永远都这么口无遮拦,虽然鬼很丑,但也极度爱美,尤其是女鬼,更容不得人或鬼说自己一个丑字,半个都不行。
“你,在说我丑吗?”白衣女鬼瞬间丢弃寻找孩子的想法,现在的她唯一想要弄明白的,便是在古道川眼里,她到底有多丑。
古道川忘记了如何转身,甚至怎么晕倒,只觉得大脑充血,忘乎所以,机械地摇头,“不,你——很——美,是我见过最最最漂亮……漂亮的女鬼。”
“真的吗?”白衣女鬼心花怒放,从我这角度看去,虽然女鬼的年龄不小,但对于古道川这类级别帅哥的夸奖,自然是欣然接受。
不过……
她好象说在找孩子。
那么,我身边——这个此时正玩的不亦乐乎的小女孩,应该就是她的孩子吧,一个找妈妈,一个找孩子。
准没错儿。
“你妈妈来接你了。”我轻轻拍着小女孩的肩,指着古道川那边的白衣女鬼。
“呜,是妈妈。妈妈!”小女孩几乎哭着飘向白衣女鬼。
“呜,晓奕。”看着跟在小女孩身后的我,古道川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了,朝着我不断做姿势。
“孩子!”
“妈妈!”
哎,美丽大团圆,母女重逢。
小女孩太急于躲到妈妈怀里,以致于顶在头顶的小指头没有拿下来,被古道川看在眼里,他——麻木了。
一个头顶顶着小指头的小女鬼扑进刚才追问自己漂不漂亮的白衣女鬼怀里,喊她“妈妈”。
原来鬼是可以随意组装型的。他牢牢的记住了。
“谢谢你,真的太感谢你了。”白衣女鬼脸上的血渐渐消失,恢复了身前的面貌,是个漂亮的鬼妈妈。
“不用,快带孩子走吧,以后别再走散了。”我不屑某智力不明生物惊讶的眼光,径自拍着小女孩乖巧的头,嘱咐她要好好听妈妈的话,不准再调皮了。
“好不快谢谢姐……”
“啊!哈,这个给你们吃……吃吧,这符是我们特制的,给鬼当做零食吃的。”立即打断白衣女鬼的话,不然,我的性别可就被“姐姐”两个字给拆穿了。
她疑惑地看了我眼,顿时明白了些什么,盈盈微笑,点头。
小女孩乖巧地接过我递给她的“符饼”(某种给可爱的小鬼们当日常零食的符,吃了可以强身健体,此符美味可口,有助于消化。)
“快给哥哥们说再见。”
“哥哥,姐姐再见。”果真,孩子是天真无邪,童言无忌。
“呃,听妈妈的话哟,再见。”我热情的与母女俩道别。
“……”某智力不明生物疑惑地看了我眼,随后问了句,“姐姐?”
“你傻啦,明显是说希春姐,怎么?约会进行的还顺利吗?”我朝站在那边的柳希春挥挥手,只见她表情有点僵硬的抿抿嘴,笑的很勉强。
“庄——晓——奕!快说,是不是你一手策划的闹剧,故意来破坏我和希春姐的约会?”真不得不佩服古道川的想象力,不论何时,何地,何人,何物,何事,何果,他都能编出几个莫须有的罪名强压在我身上。
我需要破坏他和柳希春的约会?难道活得不耐烦,想回家通宵写数学作业?
“你脑子里装的是糨糊?我为什么要串通她们来破坏你们?给我个理由。”用手指狠狠戳了戳他的“死脑筋”,想不到我庄晓奕英明一世,在他眼里,竟然是个彻头彻尾的“假小人”。
我伤。
“让我想想——”他故作深沉地摸摸下巴,一脸高深莫测的看了看我。
当我再看柳希春时,她的表情似乎由刚才的勉强变成了落寞,一种被丢在一旁的寂寞。
扯了扯古道川的衣袖,“希春姐就这么扔在身后了?哎哟,理由可以慢慢想,女朋友跑了可就追不回了。”
“糟糕,希春姐。”古道川瞬间“漂移”,来到柳希春面前,挠了挠头发,对于刚才的怪现象有种无法解释的苦楚。
“晓奕也在啊,呵呵!”柳希春笑呵呵地说。
“呃,哈哈,是啊是啊,真巧。”我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你们俩……刚才……”就连柳希春这个旁观者都无法理解适才我与古道川的怪行为——和一堆看不见,摸不着的空气唧唧喳喳说个不停。
更恐怖的是古道川的脸都吓绿了。
“是……”古道川支吾了半天,只憋出了一个“是”字。
“我刚巧路过这儿,不小心被他看到,所以他找我算帐,说是破坏了你们的约会。”我笑咪咪的道出心里面觉得最为合适的解释,然后拉了拉此刻正听着云里雾里的古道川的衣袖,“是不是啊,哈哈!”
“是是是,是是。仆人这么晚了还在公园吓晃悠,很可疑的说,是不是和谁在约会?”他也太假了吧,装事装成他这样,也算得上是彻底的失败。
“约会?”呵呵,我为什么会在街角公园,想必他比我更清楚。
“难道哲明也在吗?”柳希春插话进来。
“肖哲明?为什么他也会在?”我开始疑惑,我在是我的事,肖哲明什么时候和我如影随形了?
真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