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星睁眼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简单的雕花床上,挂着的帐幔已经发黄,想来是用了多时了。房间不大倒也通风,窗户纸四处都是破洞。
她身上穿了件翠绿色的衣裳,看着料子就是哪家不得主人家喜欢的丫鬟穿的,好在之前被刺伤的胳膊已经被包扎了起来,包扎的手法倒是干净利落。
寄星习惯性的摸摸腰间,才想起自己的佩剑早就被抢走了,身上的包袱也在快死了的时候给了别人。
门外有脚步声过来,寄星也不愿装睡,干脆坐起了身子,进来的人不过是个小姑娘,见她醒了也不惊讶,只把手里的端的东西往她手里一塞。
是一碗白粥,寄星几口喝完:“多谢姑娘相救。”
“救你的可不是我,是我们家小姐和我们家姨娘。你倒是命大,陆军医说你都快死了,结果睡了几天就好了。”
“不知府上是哪一家,奴家还要亲自道谢才是。”
小姑娘一笑:“那就不用了,我们家姨娘说了,你身上的银子全拿来替你买命了。你好了,就自己赶紧走吧,我们姨娘就不送了。”
寄星忙拉住她,说道:“这位姑娘不知道怎么称呼,我平日都在江湖行走,最是讲究的有恩报恩。”说完又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个金手镯给了她。
“我叫翠儿,是姨娘的贴身丫鬟。既然你想报恩,那我就去与姨娘说说,这镯子…”
“翠儿姑娘喜欢只管拿去玩,你别看这个镯子小,都是足金的!”寄星笑道。
翠儿这才把镯子放进怀里,端着空碗走了。
也不知道是哪一家的贴身丫鬟眼皮子这么浅,这镯子一掂量就知道是镂空的了,自己说是足金这傻丫鬟就被骗过去了。
不过这样也好,只要银子能收买,事就好办了。最多不过多花些银子,等伤好了,杀了她们全家,花的银子还不是又回来到自己的口袋了。
“你说,这是那个女人给你的?”如珠那些翠儿拿出来的镯子问道。
“嗯,婢子都没看见她从哪里拿出来的呢?”
如珠看了一会儿也没看出来有什么特别的,又把镯子递给翠儿:“她给你的,你就拿着,这几天你就拿话拖住她,看她身上还有没有别的好东西。”
“是,姨娘。”
“真是奇怪,明明替她换衣裳的时候都搜过,都没摸出这个镯子来。”
茯苓把镯子拿在手上掂量了几下,说道:“她虽说是足金,估摸着里面都是空的,外面把它做成实心的样式,比我这个铃铛重量差不了多少。”
茯苓拉开衣袖,果见她的手上用红绳系着一个金铃铛,如珠拿起来试了试,果然差不多的重量。
“茯苓,你这小丫头居然敢背着我们藏金子!”
“这是我娘当年生我的时候做胎梦,梦见一个铃铛,我爹就去金店替我打了这个铃铛。我爹被人陷害,进也兴城想去申冤,想把铃铛当了我娘都不愿意,说是这个东西卖了也帮不上忙,还不如留个念想。”
…
如珠惊讶道:“不会吧,你这铃铛挺大的啊,怎么还帮不上忙,究竟你爹是得罪了什么人?”
茯苓摇摇头:“我也不清楚,总之当年我爹的药铺就是一晚上被人给占了,去县衙吿官还被打了出来。到了也兴城本来说是找到门路了,结果他老人家又死了。”
“等咱们回了也兴城,再四处寻访你娘和你小弟,我再求祖母去求皇后娘娘替你申冤就是了。”云梦安慰道,又见茯苓脸上还是没有展颜,便岔开话题道:“茯苓娘亲做的胎梦是铃铛所有有了手里这个金铃铛,我娘生我的时候就梦见一片云彩,接着又感觉那云彩呼呼大睡才把我叫做云梦。如珠姨娘呢?”
“我?可能是一张卖身契吧,不然我怎么就没几岁就被卖了,后来又被林嬷嬷买来。”
茯苓这才与云梦一起笑了出来。
接下来几天,那自称叫季星的女子果然时不时能从身上拿些小玩意儿给翠儿,但是如珠给她喝的药汤里放了些安的药物搜了几次也没搜到。
季星也没觉察到什么,就是每次喝药之前总和翠儿说最近瞌睡大了,又时时问起什么时候可以去见见自己的救命恩人。
“姨娘,您还是去见见她吧,最近这安神汤管的时辰越来越短了,有时候那女人的眼神好让人怕得慌。一会儿又要给她喝这个药,婢子害怕。”
如珠又要开骂,云梦头疼地挥了挥手道:“停停停,你先别骂,这几天听你骂人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你要再骂人以后可别往我院子跑了,烦死人了。”
“还不是那季星,天天一醒来就要见我。翠儿也是,她要见你就骗她就是,干嘛人说一句你来报一句。”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翠儿拿了她这么多东西,可不是得尽心尽力,走吧,我们去看看她到底要干什么。”
翠儿把药端给季星,季星虽眼色莫名地看了看翠儿,却还是把药喝完了。
“有贵客来了,何不进来。”喝完药,季星却并没有如往常一样睡去。
翠儿吓得手里的碗都跌落在地,云梦等人推开门进来,笑道:“没想到原来季姑娘这都能听出来,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季星拱手抱拳道:“多谢三位相救,只是不知三位这段时日来一直在季某得汤药里加了安神的药材,可是对季某有所怀疑。”
“那倒没有,这汤药都是大夫开的,里面加了安神的药材想必也是为了你的身体好。”云梦笑着坐到翠儿拿过来的凳子上。
“我常年行走江湖,这些汤药里面的几味药材早和每日的饭食一样记住了味道,多一味少一味季某都能闻出来。劝姑娘还是不要自作聪明,我是见姑娘并无加害之意,才饶你一命。不然你以为区区一味安神汤便能困住我?”说完,季星一只手拍向床头的多宝格,多宝格应声而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