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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螃蟹“先生”

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喜欢女孩子的时候,还在念初三。那时候也不过十四五岁吧,按理说,那个年龄的孩子,当发现自己和别人有所不同的时候,应该是害怕的。可我竟然未曾感到过一丝讶异,困惑或者害怕。我觉得我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了,我身上带着的都是我应然的,我都要去接受。

一直到后来,到现在,我其实从不惧怕向别人提起我的性取向的事情。我接受我自己的样子,我也享受我自己的样子,别人怎么看我无所谓,但我自己是一定要喜欢我自己的。

初三的时候,第一次对一个女孩子有好感。那是一个跟我脾气秉性很相似的女孩子,现在来看,可以说她是初恋了吧。她学了很多年的小提琴,但好像我没有正儿八经的听她拉过一次琴。

我们喜欢同样的一波明星,讨厌班上同一个人,有同样的喜好,也有了解对方的能力。那时候几乎天天都黏在一起,上下学你等我,我等你。

我那时候叫她“会长”,因为神神经经跟几个朋友一起,大家成了一个小团体,还给这个小团体起了一个傻不拉几的名字。她是老大,所以叫她会长。

其实一开始我跟她两个都是腐女,后来慢慢的我就弯了,可是她依然笔直,但是我是被她掰弯的。被一个直女掰弯,是真的有点荒谬。后来她说过一句话我记得特别清楚,她说“我是个腐女,但我不腐自己”。现在想想她挺渣的,有情有义的渣女。往后她知道了我不对之后,我们就疏远了。一开始我当然很生气,近乎于是歇斯底里的生气。

最后,不欢而散,和她,和那个很好的小团体都是。

我性取向一直有些摇摆不定,因为我觉得喜欢就是喜欢了,为什么要给自己下一个定义,做一个界限跟分类。直到后来上了大学,遇见一个人,才是彻彻底底的弯了。

果果是我大学同级的同学,她是艺术学院的,我是法学院的。会认识她,是在军训的时候,那时候她扛着她们的院旗,总是走在最前头,特扎眼。说实话果果在我见过的T里面不算是最帅的,但一定是最霸气的,当时我就是被她这股子霸气给吸引了。

我第一次听她唱的歌,是《斑马斑马》,军训期间,有一天晚上大家也都累了,教官们给大家放松的时候,她就跑到台上唱了这首歌。那时候就想,我一定要跟这个人谈恋爱,因为真的太帅了。

后来我托朋友帮我拿到了她的联系方式,为了接近她,跟她有更多接触,就假装是她的小迷妹跟她学画画。后来她说其实我第一天加她的时候她就察觉到了,我心说那你不早说,白费我那么多精力。

那之后我一直带着各种小心思跟她战战兢兢的相处,挺煎熬的。但更让人难过的是,后来我才知道,她有男朋友了,是一个大二的学长。我觉得特震惊,怎么一个那么老爷们儿的T能有男朋友呢。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我还是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想了想这样也好,能有人照顾她,保护她,也挺好的。

再后来,对她的感情随着一天天对自己的洗脑,和时间一次又一次的雕琢中,慢慢的变得淡了。大概两年吧,进校我就开始喜欢她,这份感情一直持续了大约是两年。对她是没有多少感情了,可是在她之后,我没有再喜欢过一个男生。

大学之后我接触的人越来越杂,下到13岁,上到虚40,这当中很多人教会了我很多正道歪道有用没用的东西。我学得最好的,大概就是做个散片儿了。处处暧昧,却不爱人。果果之后,我处过一个长达一年半的小孩,比我小了三岁,说实话挺累的,但她对我好,对我是真好。

我的散片儿本性在她这儿体现得淋漓尽致,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我依然喜欢着果果。这也就罢了,一年半里我绿了她无数次,因为是异地,而且这小孩毕竟小,好打发。再到后来,遇到我现在这个对象,也是我要讲的“螃蟹先生”,才体会到什么叫因果循环,现世有报。

认识螃蟹“先生”的时候,我还没跟小朋友分,为了要跟小朋友分,从而正大光明的勾搭螃蟹,我故意冷了她一段时间,最后在2月14号凌晨下了决心跟她说了分手。本打算分手之后就一门心思去勾搭螃蟹,后来可能是运气有点好吧,2月17号就跟螃蟹两个人戳破了心思,2月18号正式说了在一起。

刚开始对她有好感,是因为觉得她唱歌好听,第一次听她唱歌是《安和桥》。除此之外她人也好看,而且在好多人都觉得我特有意思的时候,就她什么也不说,也不夸我,每天就一句“么么哒”。人到底都是贱骨头,就这么着,我就觉得这人真有意思。后来到底是怎么从好感到喜欢的呢,我也记不清了,总之是喜欢了。

从我情窦初开到现在,对很多人有过好感,用我朋友的话来说我就是见一个爱一个,不,见谁好看喜欢谁。但能让我认认真真严肃谨慎地考虑要用“爱”去表达对她的情感的,螃蟹是头一个。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对她的感情从喜欢上升成了爱,但有一天我突然发现,我跟她说“我喜欢你”的时候,好像不太够了,觉得哪里缺点什么,于是我说“我爱你”。然后我觉得,对,就应该是这样。

我从来没有像别的情侣那样称呼过她,我一直都是叫她“叔叔”。她是我的螃蟹,我的叔叔,我目前为止唯一挚爱之人。慢慢的我发现,她是个很优秀的人,甚至一点一滴的特质都和我理想型的样子一模一样。这感觉就好像你拆一个包了很多层的礼物,每拆开一层就会有一次惊喜,她就是那个我开到最后的意外之喜。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遇到这样一个符合自己所想的人,也没想过我喜欢她的同时她也喜欢我。这样的好运,是好多人祈求一辈子都不一定能遇到的吧,所以我格外的欣喜。

我们在一起以后发生了很多事,分分合合也好多次,可我依旧对她深爱不减。我甚至想要将她介绍给我的家人。因为我觉得我喜欢的人,我爱的人,我就应该要让她在明面上。

在她之前,我只是试探性地想告诉家人我的性取向问题,可是在她这里,我是想要把她介绍给家里人。

我告诉爸妈,我认识了一个女生,我很爱她。我说,我不要求你们接受她和这样的一个我,但我想让你们知道她的存在。也许你们会用尽所有的办法让我离开她,也许你们会觉得我哪里不对劲,觉得我变态不正常,可是没关系,我知道我自己没有任何问题,我知道我是一个清醒并且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人,是这样的一个人在喜欢她。我爱妈妈,也爱她。妈妈如果有一天要逼我在她跟你之间做选择的话,那我一定毫不犹豫的选她。我从来不跟妈妈提要求,小时候没开口要过洋娃娃,长大后没跟妈妈要过新出的数码产品,可现在我希望妈妈可以不要逼我做这样的选择。她很好,我也很好,所以我们在一起也会好。我选择爱她,我依然还是妈妈的女儿,我没有变成怪物,只是在尊重自己和自己的内心。无论别人怎么看,我就是要她。

后来,因为我的大胆出柜,导致我跟父亲原本就不和的关系更加僵化,妈妈也总是很伤心,但她可能是觉得我还小,过几年就好了,所以伤心了一个星期之后她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跟我交流别的事情。

现在出柜可能看起来有更多的冲动跟不理智在里面,很多人会觉得要等到有实力了再出柜。可我觉得现在我就想要让她堂堂正正的出现在我的言语里面,而不是支支吾吾的存在着。我就是要坦坦荡荡的告诉别人,我爱她,除了她,我都不要,我就是爱她,哪怕我要受很多磨难,我也不怕。

爱一个人哪有不受苦的,哪有轻松的,没有的。每个人的爱都是一丝不挂地在荆棘丛生的黑夜里摸索,有人选择了半路调头,有人一开始就避开,可我想走到头。黑夜不论怎么样漫长,白昼一定会到来。黑夜已经是最后的时间了,往后只会越来越明朗。

我跟她算是很有默契了吧,曾经对一件事上,没有经过商量,我就跟她得出同样的处理方式。她身体不舒服的时候,我都会感到十分的焦躁不安,甚至在前面这一次分手,我以为我们再也不会有和好的时候了,可是我那几天总觉得她没有离开,她就在我身边的。果不其然后来我们和好了。朋友说我们大概是心灵相通,心灵相通的人都会再回到对方身边。

比起能不能跟她在一起,我其实更想要她一切都好,平安健康,喜乐顺遂。所以很多事上,我没有追问她,没有要求她,因为我知道她想的时候,她可以的时候,她都会给我答案,我只要等就好了。我希望她好,她好,我就开心。“她开阔,我这儿就敞亮。”

我的朋友们都不太看好我跟她,可我依旧相信她,因为她是我自己选的人,没人逼我选她,没人逼我爱她。我爱她是我自己愿意,也是我自己想要爱她。所以我会毫无悬念的相信她,理解她,让着她。哪怕她真的很会气我,每天不气我一次她就没有完成今天的任务,可在我看来她依旧很可爱。

一个很可爱的妖魔鬼怪小混蛋。

我相信她,也相信我自己。既然已经轰轰烈烈向家里挑明出柜,那就更要坚定不移地爱下去。能让我这样有勇气有底气的,只有她一个人,能让我因为她身体不好,因为担心她,就蒙被子一哭一整宿,因为知道她最近安然无恙,就能乐一个星期的人,只有这么一个。

她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一个。

只此一个,我的螃蟹,我的叔叔,我的爱人。

我爱你。这一切都值得。

21岁的小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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