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之前是鬼门的鬼二,鬼门擅长用毒,也因此结识不少的仇家。
为了防止那些人忽然出现的报复,故而每个鬼门的窝点之前,都会布置一些小机关。
鬼二虽然不是直接参与设计的,但也多少了解一点阵法。
裴珮这样一说,玲珑也伸长了脖子,朝书上看去。
书被随手搁在桌上,裴珮坐的位置看,正好是倒着的角度。
玲珑却是正面对着书。
不过玲珑并不认得几个字,书上都是密密麻麻标注的文字,她只能看着画的有些别扭的花草。
她看了好一会,讪笑道:“裴小姐,这不是教人怎么种花的吗,怎么又变成了阵法图?”
“奴婢眼拙,除了花花草草的,什么都没瞧出来。”
“罢了,你先下去,我再看看,等皇后娘娘醒了,再叫你们。”裴珮见和她说不出什么来,就等着宁浅予醒。
宁浅予这一觉没眯一盏茶的功夫就醒了。
醒来的时候,裴珮已经将她搁在桌上的那本书,看到末尾。
没有外人在,宁浅予便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慵慵懒懒的道:“怎么,你也喜欢种花?”
“若是喜欢,我这还有好几本书,你一会带几本回去,研究好了再给我送过来。”
她醒来没发出什么动静来,陡然间说话,将裴珮吓了一跳。
“吓我一跳。”裴珮捂着心口,回头盯着宁浅予,有些诧异道:“什么种花,这不是阵法图吗?”
“阵法?”宁浅予下地穿好鞋子,走向桌边:“为什么说这是阵法?”
裴珮拉着宁浅予坐下,随手翻开一页,指着画上根茎的模样,道:“你瞧,这,还有这,加上这边的,你连起来看。”
宁浅予前世今生对阵法也只是知道一二,却也不是十分精通。
她的视线顺着裴珮指的好几个位置看去,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就是普通的根茎啊,只不过画的细致了些。”
“如果将书倒过来看呢?”裴珮有些兴奋:“是不是隐藏的小迷阵?”
宁浅予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将书倒过来。
她虽然不甚精通阵法,但阵法布置需要的玄黄崎术,甚至是阴阳八卦,有些和医术是相通的。
这样一看,还真像是裴珮所说的,这哪里是什么根茎,分明就是一个小小的迷阵!
也是这时候,宁浅予终于知道她一直觉得不对劲,是出于什么原因了——这书,明面上是教人种花花草草的。
可是里面除了文字以外,还画着很多花花草草,若是旁的书,大约就是茎叶。
这一摞书中,无一例外的,全部都画了埋在土里的根,盘枝错节,画的非常正规,也十分详细。
裴珮看她的表情,语气有些骄傲:“是不是和我说的一样?还没完呢,你看这些标注。”
宁浅予又将标注看了一遍,有了刚才的经验,标注在她眼中,已经不仅仅是标注这样简单。
她没有放过一丝一毫。
终于在看第三遍的时候,她发现标注的每一个行开头,以及另一边每一行字的末尾,连起来,就是一句新的话!
“是解说布置阵法关键点的!”宁浅予惊声道。
裴珮点点头:“刚开始,我没发现,只是觉得这根茎图中的阵法有些意思。”
“可是逐渐的,我越看越觉得哪儿不对,研究之下,才发现,几乎每一张图的解释注释,都能串成一句精简的话。”
“这话,正是阵法的关键处。”
宁浅予朝后边翻了几页,每一页都是如此!
这一本书,不算厚,详细记载了近二十个小阵法!
宁浅予压住心头的惊诧,将书合起来,道:“不过,你是怎么看得出,这是阵法的?”
裴珮调皮的一笑,吐吐舌头,不好意思道:“你也知道,我向来不喜欢什么女红和琴舞的,就爱和旁的女子不一样的东西。”
“我哥哥不是喜欢这些东西吗,我早就将他书房里的那些什么阵法图,还有岐黄八卦什么的,看了一遍。”
“虽然很多都是一知半解,但好歹知道一点。”
“你刚才睡着之后,我坐在桌前无聊,正巧书倒着朝向我,这一眼,就瞧出了根茎位置不对。”
“还好你不喜欢女红琴舞的,倒是帮我解开了心里的疑惑。”宁浅予轻笑道。
“这书我总看着不对,只是第三遍,也没瞧出到底是哪儿不对来。”
“你这叫做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裴珮好奇的凑过去,道:“不过这些书,你从哪儿弄来的?”
“是一个故人的书。”宁浅予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将实情说出来,转言道:“你之前说,太皇太后召见侯爷夫人,商议裴青梅的事情?”
提起裴青梅,裴珮就像是打了霜的瘸子一样:“别提起她,提起来我就来气。”
“你说我也不比她差几多,但整个府上,祖母倒罢了,但包括我爹娘,都要我以她为榜样。”
“真不知道她究竟哪儿好,将整个府上人的魂儿都勾去了,简直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今儿太皇太后紧着叫我娘去康寿宫,商议什么对生辰,还有封赏的事情。”
“我听的打瞌睡,只是隐隐听见太皇太后说,青梅这孩子秀外慧中,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什么颇有母仪天下的大家风范……”
“说来说去,都是夸奖的话,我听着恶心,主要是那裴青梅还做作的很。”
“母仪天下?”宁浅予抓住了重点,冷笑和嘲讽愈加浓烈:“太皇太后真是这样说的?”
“可不是。”裴珮撇撇嘴,道:“母仪天下,那可是形容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的。”
“谁不知道新皇登基,你作为贤荣亲王正妃,直接封为皇后,也不知道太皇太后是不是因为儿女新丧,思维糊涂了。”
“竟然还这般夸奖裴青梅,她不过是个孤女,担当的起吗?”
宁浅予嘴角升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可能是茶水倒的有点久,已经完全冰冷。
入喉那股冷意,沿着喉咙一直到心里:“从前她是个孤女,只有侯府老夫人的怜爱。”
“可今日之后,她的身份,只怕远不及此,即将是人上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