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森是怎么出手的,安乐都没来得及看清。
他的身子,就撞破了马车,直直的飞向外边的雪地。
也好在外边的是雪地。
这些天天冷,不走人的位置,尤其是树木多的地方,积雪层层堆积,根本就不融化。
安乐飞出去,是落在雪地上,垫了一下,才没出大事。
宁浅予还没反应过来,盯着马车破碎的大窟窿,还有呜呜灌进来的风,哭笑不得:“王爷这是做什么?”
司徒森眉头一挑,道:“他今日敢当着我的面,就敢出言挑衅,想必之前也为难过你。”
“我借着他对我出言不逊,名正言顺的出手,也帮你出一口气。”
“难道,你因为他是你的弟弟,心疼了?”
“得了吧,他的城府心机,即便是我的弟弟,受点伤害也算是教训,又不会死人,我心疼什么?”宁浅予无奈道。
“咱俩的气是出了,这耽误送葬的时间,祖母不能依照吉时下葬,可就罪过了。”
果然,安乐以身破马车的动静,让前后送葬的队伍都停了下来。
宁长远的马车在最前头。
他听到动静,赶紧将灵牌小心的放在马车座,探头去看出了什么事。
黄莺护主心切,早就飞身上前,去查看安乐的情况了。
其他人都是撩开马车帘子,看着戏,谁也没有出去。
瞧见是安乐落在雪地,宁长远赶紧从马车上下来,跑向安乐的方向。
脚步刚稳,就开始上气不接下气的喘道:“安少主这是怎么了?”
安乐是有功夫在身的,但司徒森冷不丁出手,速度极快,他刚才的确反应不过来。
加上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不敢擅自挡住司徒森的一击。
情急之下,索性将计就计,装作不会功夫的样子罢了。
司徒森的一脚,使了不过五层力气。
可安乐之前没完全恢复,这一下,让他心口隐痛,几乎是呼吸不过来。
黄莺在边上,想要将安乐扶起来,安乐却是伸出一只手拦住了她,抽气道:“不,暂时不要动我。”
黄莺急的都快哭出来了:“不会是伤了内脏骨头吧,这贤荣亲王,脾气怎么说来就来,还能对您下死手呢?”
“王爷的心思,岂是我们能揣测的。”安乐垂下眼。
他没说伤的如何,想必也不会太轻。
宁长远赶紧道:“少主,还是先忍着痛起来吧,雪地中凉,雪沾在身上化了,一会儿将身上全部打湿。”
“荒郊野外,又没有换洗的衣裳,可怎么是好?”
安乐天生体弱,是大寒体质,虽然得了宁浅予的治疗,毕竟还没好利索。
这会在雪地里,不过一小会,身上都冻的开始发麻。
他动了动身子,没说话。
黄莺赶紧搭手,将安乐小心的扶起来。
安乐佝偻着腰,朝司徒森乘坐的马车看过去。
司徒森和宁浅予二人,都没有露头。
只有那个破窟窿,像是张着大嘴,在无声的嘲笑似的。
安乐盯着那破窟窿,神色逐渐的暗沉下来。
“坐的好好的,王爷这是怎么了?”宁长远一边给安乐拍着身上的雪,一边道。
“因为,我触了他的逆鳞。”安乐说话间,心口都传来阵阵痛楚。
“什么?”宁长远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狐疑道:“什么逆鳞?”
“没什么。”安乐忍着痛,道:“不是还要给祖母送葬,别误了时辰。”
“那你这……”宁长远担忧的看着安乐,道:“没有多余的马车了……”
“我和你乘坐一辆,说来我是长孙,送葬也是应该的。”安乐说话,明显带着气音。
宁长远不敢和他一直说,赶紧招呼边上的小厮:“将少爷扶着,去前边的马车。”
宁浅予透过那窟窿,朝外注意着他们的动静,有些诧异道:“安乐竟然将这口气给咽下去了?”
“以退为进,闹起来,只会耽误老太君下葬的吉时。”司徒森冷笑了一声。
“安乐这样不计较,越发衬的我暴虐不堪,再说,他这苦肉计,更是得了宁长远的心疼。”
如此一说,宁浅予也懂了安乐的心思,她凝神盯着马车上的大窟窿,道:“安乐这般作风,究竟想要做什么?”
“我暂时也没看透,但有一点是能肯定的,他没安什么好心思。”司徒森顿了顿,倾身将宁浅予拉至身边,道。
“你暂时离他远一点,切莫因为他是你同母的弟弟,就起了恻隐之心。”
宁浅予点点头。
送葬的队伍,经过刚才的插曲,接着往前走着。
没一会,就到了宁家陵园。
早就有道士在墓碑边上等着几人,队伍一到,道士就开始额额啦啦唱着些听不懂的话。
宁浅予跟在司徒森的后边,离棺木不近不远。
她亲眼瞧着棺木缓缓下去,一铲一铲的黄土,将棺木逐渐掩盖,最终,和边上老太爷的坟墓一起,黄土堆成坟。
以后,老太君再也不用受什么苦了。
她心里好像是刚才那马车上的窟窿一样,呼啦呼啦,猛然间灌进来嗖冷的风。
良久,她的视线,从再也看不见的棺木,逐渐移向宁长远。
宁长远作为大孝子,在坟前哭的呼天抢地,几欲昏厥。
安乐刚被踹了一脚,捂着心口,也站在坟前,一言不发,表情悲伤。
就在宁浅予准备收回目光的时候,却看见安乐悲伤的脸上,嘴角却是微勾,形成一个诡异的表情。
她想要看的更加仔细一些,揉揉眼,安乐的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
难道刚才是她的错觉?
葬礼很快就结束了。
宁浅予随着人群,再次往回走。
队伍是回到宁府的。
司徒森没有久留,到了之后,打算往回走。
但。
宁长远许是悲伤的糊涂了,亦或者,是想在新找回来的儿子前面,树立起威严。
竟然不知所谓的上前,叫住司徒森:“王爷留步!”
司徒森脚下一停,不悦看过去,没有出声。
“王爷,不知道在郊外,您怎么会忽然出手,打伤爱子?”宁长远不敢看司徒森的眼睛,低下头道。
“为什么?”司徒森冷笑着越过人群,和安乐对视了一眼,才道:“你怎么不去问你的好儿子,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忤逆话。”
“今日没直接杀了他,是看在老太君的面上,但若是有下次,本王绝对不会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