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浅予的眼神很尖锐,就像是带着一把锋利的刀刃,将那些事实,全部划破,血淋淋的摊开在两人面前。
宁以月的背心没有汗,因为她浑身冰凉,恍若坠入了冰冷的深海一般,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要是宁浅予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只怕是早就,上宁长远和老太君面前去说,而不是在这和她掰扯。
想明白一这点,她感觉身上稍微暖和一点点,至少不是那样冰冷了,饶是这样,还是过了一会,她才听到自己沙哑的嗓音,带着颤抖响起:“你不就是恨我母亲害死你母亲?我母亲已经死了,你拿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栽赃,有什么意义?”
宁浅予闷闷的笑出声音来,抛开别的不谈,她还是很欣赏宁以月的本事,竟然没被吓到,还能清醒的和她辩驳,将黑的说成白的。
不过,她没打算和宁以月做无畏的争执,身世之谜,她还在追查,要是宁泽死了,他们的父亲不可能沉住气,真相很快就会浮出水面,这会儿说出来,也只是想在宁以月原本备受打击的心里,再添上一笔。
宁浅予轻松的笑了笑,带着讽刺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在宁以月平坦的小腹上:“宁以月,我要是你,现在就会好好的回去养胎,毕竟,柳梧的兄长马上要来锦都,他可是未来的仁夏族王,他若是不同意你和柳梧同时下嫁,皇上就会下令绞杀你,所以,你肚子里的那坨肉,才是你最后的筹码。”
宁以月的手,下意思的抚上肚子,轻轻摩挲着。
宁浅予的话虽然难听,但是实话,宁府现在是强弩之末,宁泽这件事后,就算是要拿人去平衡江淮的势力,那人也不会再是宁长远,大势将去,这孩子,来的既是时候,又不是时候。
宁浅予将话说完,幽幽的离开,经过宁以月身边的时候,她忽然停下,用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道:“刚才你说的那些事,是我又怎么样?桩桩件件,那一个不是有因才有果?”
“宁泽若是不窃取科举试卷,我也不会有机会出手,孙倩如当时不用天师之名去害我母亲,心中无愧,又怎么会被鬼魂吓破胆?还有你,若是你不忌惮柳梧的身世,比试当日起了邪心思动手脚,柳梧不会坠马,她也不会这样快敲定司徒逸。”
“若不是你慌乱的去爬床,哪里来的肚子里人尽皆知的胎儿,没这胎儿,以你的容貌和本事,怎么也不会是小小的侍妾,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宁以月,你的报应,可远远不及此。”
她的声音不大,也很平静,宁以月却是一抖,身上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等宁以月回过神来,宁浅予已经踪迹全无。
“贱人!贱人!”宁以月忽然发了疯一样,捶打着边上的树。
“小姐,小姐,您要注意身子,您肚子里还有胎儿呢。”菱角手忙脚乱的去拉。
“滚!”宁以月狠狠的拂开菱角,手再度搭上肚子,逐渐平静下来。
平静之后的她,脸上缓缓的绽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扭曲可怖。
什么因果报应,她才不信,而且今生,她绝对不可能只是小小的侍妾,她要母仪天下,成为北云国最尊贵的女人!
还早着呢,看谁笑到最后!
宁浅予去死牢,已经是傍晚了。
死牢不仅仅是里面阴森,外边亦然,太阳还没落山,就有一群群的乌鸦在上空盘旋哀鸣着。
她还没靠近,守在门口的侍卫,就已经拦住了她:“站住,死牢重地,可不是随便可以靠近的!”
“瞎了你们的狗眼,这是七贤王妃!”鱼跃的声音,从后面响起,斥责着两个守卫。
宁浅予和茯苓回头,鱼跃不是一个人,他跟在司徒森身后。
“你来了。”司徒森见到她,并不感觉意外,声音带着一丝温柔:“宁泽已经受了两遍刑,一次是棍刑,一次是夹刑,现在昏迷了,你要不要进去看看?”
他说的无比轻松,就好像这不是死牢,而是什么布庄,他邀她进去看布料一样。
宁浅予顿了顿,道:“先去看看吧。”
死牢里关着的人,不出三日都会被处斩,故而地方很大,但是关在里边的人很少,最近也只关押了个宁泽。
而且由于宁泽犯的事情严重,被单独的关押在一处。
他们二人进去的时候,张志都有些疲乏了,整整一日,他只是中午随便吃了两口,一直在这和宁泽耗着,眼下颇为不耐烦。
“王爷,王妃。”张志看到两人,强打起精神行礼。
“张大人辛苦。”宁浅予微微点头。
司徒森看了眼浑身血迹,被绑在十字架上,已经晕过去的宁泽,道:“审的怎么样了?”
“第二遍刑下去,已经有些熬不住了。”张志不屑的道:“下官还以为他的嘴很难撬开,没想到是个贪生怕死之辈。”
“张大人先去休息,吃晚膳,本王先审一会儿,皇上那边,还等着要结果。”司徒森朝那边的椅子走过去,道。
张志看了眼宁浅予,还以为宁浅予是来看望宁泽的,他在这,必定是不方便,赶紧退了出去。
他一走,死牢里就剩下几个侍卫,还有司徒森宁浅予主仆四人。
司徒森走到椅子边,却是没坐,而是朝宁浅予道:“你过来坐,看着就好,其余的我来。”
宁浅予刚刚落定,就听见司徒森冷声朝着侍卫道:“人晕了,不知道弄醒吗?”
侍卫赶紧端了冷水过来,泼向宁泽。
宁泽被打了五十棍子,屁股后边是血肉模糊,夹刑使得他十指痛的两眼发昏,有两根甚至夹断了,软哒哒的搭在手上,他在宁府,一直是众星捧月的长大,哪里受过这样的刑罚,剧烈的痛楚让他晕了过去。
晕过去的时候,他还在想着晕了也好,至少感觉不到疼,但愿晕过去了再次醒来,贵人会将他救出去。
不过他的小九九,注定要落空。
再次被泼醒之后,站在眼前的人是换了,宁泽清醒了一会儿,才看见来人是宁浅予,不由得一怔:“你来干什么,是不是祖母叫你来救我的?”
“这刑罚还没到一半,人倒是先糊涂了。”宁浅予慢悠悠的走近了些:“你通敌卖国,我就是有心,也救不了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