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文立刻跑了上去,大池塘的旁边哪还有白枝人啊,就那个男孩子在那。
而白枝已经早没了身影。没有多想,陈子文立即跳了下去。在水底才看见这小孩。救起白枝时,这小孩的肚子里鼓鼓的,脸色发白,嘴唇乌黑一片,陈子文立刻就给她做了人工呼吸。
可这小孩怎么也没气息。外婆赶忙过来一看,从陈子文手里接过白枝,立刻把白枝倒抱着,然后急匆匆的往回家赶,边回家还喊着白枝的名字。
“白枝——回家——”
“白枝——”
这就是传说中的喊魂,等后来白枝听外婆讲起时,她倒是觉得,这民间所谓的叫魂不过是给活着的人的一种安慰,希望她能活下来。至于真相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白枝只觉得那时候自己就像做了一场梦,梦里,她还是在那个大池塘旁边,她就站在那里。
那时候,白枝唯一的感觉就是冷,湿漉漉的,就像是浑身浸了水一样,她看到了很久之前学校里死的那个大姐姐,听说她爸妈不让她出去打工,她就在某天跳了河,那一天,白枝还遇到了她,她穿一件红色的裙子,还望着白枝笑了笑。回来后听说那大姐姐死了,白枝连做了好几天噩梦。
白枝浑身没劲,动弹不得。就看着那大姐姐一步一步向自己爬来。大姐姐脸被水泡肿了,体型完全变形,还带着刺鼻的恶臭,她的眼睛瞪得老大,白枝看得清楚,里面只有发白的眼白,哪来什么瞳孔。白枝害怕极了。她想跑,可动不了。
那个大姐姐伸出肿胀的手,想要抓向白枝,这时,她突然听到了陈芩的声音,她就在身后,白枝转头,看见陈芩站在身后“白枝,快跟我走。”白枝也不犹豫伸了手,她也没想过大半夜陈芩为什么会在这。陈芩见白枝伸出手,她笑得很开心,“白枝,别这么容易相信别人,回家吧。”
其实在她刚来外婆家的时候,白枝就注意到陈芩。陈芩就在屋里,每天到处乱跑,一会就没影了。
“你怎么到处乱跑啊?”那时候白枝问她,“外婆不会担心吗?”
然后她神秘一笑,“她不会管我的。你要和我一起玩吗?”她伸出一只手递给白枝
“好…吧。”
……
就这样,白枝被她牵着回了家。家里她看见多了一个自己,躺外婆怀里,一动也不动。外婆一直喊着她名字,她走了过去,然后就记不得了。
她只记得那天是陈芩把她带回来的,她自然也亲近许多。然后,就成了她最好的朋友。
……
以前还在外婆家的时候,她就常常梦到了陈芩。就在那天她掉水的地方。池塘的旁边有块大石头,平时村里洗衣服就在那里,那石头呈斜状,一半在岸上,一半在水里。
陈芩就坐在那石头上,脚泡在水里,时不时拍拍水,弄起一圈圈涟漪,样子有多惬意,就有多惬意。每次都会在这个时候,总会有一个看不清模样的娃娃从水里浮了出来,白枝看不清她的脸,只觉得很熟悉。娃娃一把抓住陈芩的脚,陈芩挣扎着想要起来,娃娃却拖着她慢慢向水里沉去。
最开始只是梦到有娃娃抓陈芩,然后到了后来就梦见她被拉进了水里,最后一次梦到是她完全沉了下去。起初陈芩还能挣扎,后来只能看见水面一串串小水泡,最后水面又重新平静了下来,死一样的平静。
……
时隔这么久,白枝越发觉得自己当初做得太过了。甚至她有个猜测,陈芩可能已经死了。被那水鬼缠上,然后死了。那水鬼是自己招惹的,结果害了陈芩。她每次打电话都不会提及此事,她怕,万一,这是真的怎么办?
人就是这样,心中有了那个不愿意相信的答案,可偏偏不敢去面对,去接受。
就在和男友分手的那天上午,她在沙发上躺了一会,然后又做了那个梦。
梦里的陈芩还是三岁的样子。她高兴的坐在石头上玩着水,脸上笑容灿烂,那是白枝认识的陈芩,什么时候都是笑着的。这时,突然,天暗了,仿佛又回到了白枝落水的那天晚上,一双手从水中伸了出来,猛然抓住陈芩的脚…以前白枝从未看清水中那人的脸,可在那个梦里,她,看见了。
是她!
是她!
白枝。
…
白枝醒了,是被一个女人叫醒的,她觉得梦还没有结束,可是却又不知道接下去又会梦见些什么。
为什么梦里那个娃娃是自己,自己又为什么要拖陈芩下水?还有陈芩究竟是死是活?
…
书店老板倒是没和白枝聊些什么只是吩咐几句路上小心。临走之前,白枝见时间这么晚了,于是就问老板,“这都大半夜了,你怎么还不关门啊?”
老板笑了笑,“这书舍叫深夜书舍了,晚上自然是不会关门的。更何况,屋里有客人等着我呢。”
白枝听了,急匆匆的离开了,没有丝毫犹豫。
白枝明明记得,屋里从未有过别人,除了老板。
哪来什么客人?
…
“你怎么能看到我?”空气中传来一个声音,如果白枝在场,她应该很清楚这人是谁?
陈芩。她还是三岁的模样,可心智却是长了十几年。
“我见好像过你,在十几年前的时候,”她的语气是肯定,“你到底是谁?”
宋子衿没有回答,拿起那本《镜中花》,“你要我做的我做了,现在故事已经结束了,你也可以离开了,你还要缠着她吗?”
“我…只想和她一起玩。”
“你这样,会害了你的。话已至此,我不多说,自便吧。”宋子衿眼里已变成漠然。
“我…知道。我会离开的,”陈芩紧咬着下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临走之前,我能不能问你一件事?”
“你说。”
“你为什么要帮我?”
宋子衿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桌上的照片看了许久,然后拿出剪刀,剪了一角,那一角上曾有个少年。
然后,陈芩听到她那微不可闻叹息声,她说:“算是对过去的一个告别吧。”
像是对着陈芩说又像是对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