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天捷渐渐掐紧了栾茗的脖颈,以至于让栾茗有些透不过气来,连说话都成了奢侈。慕天捷笑得疯狂,疯狂到了栾茗觉得下一瞬慕天捷就会掐断她的脖颈,让她咽下这口气。
“你就那么想听我叫你王婶?栾茗,你从来都不懂我。”
栾茗忍着疼痛嚣张地点了点头,这一挣扎,口中似乎溢出了血腥味儿,更是让她确信慕天捷是下了死手,生怕她逃了。
“世、世子殿下称我一声王婶,又有.....又有什么不对?世子殿下所喜欢的分明是易家小姐,又何苦在此为了师兄妹间的情谊惺惺作态.....”
慕天捷这等好面子的人最不能忍受的,便是如栾茗这般将他们心中不想让人知晓的事说出来,慕天捷更是震怒,一时也控制不好手下分寸,叱责道:“栾茗,他历晖年不过是一不得实权的异姓王,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如此死心塌地?你若安安分分的,他给你的我都能给你!可你怎么就如此不懂事,偏要将这些说出来?”
“世子殿下所言能给我的,可是只有一个正妻的位置?”
栾茗呼吸着微弱的空气,她早将慕天捷所言这些视若无物,戏谑道:“王爷大抵是什么都给不了我,可唯独能许给我余生一人,如、如何?世子殿下可能与王爷比较,也许我一颗真心,而不是与其她人共同争抢....”
栾茗的话音越来越轻,是因为慕天捷下手越来越重,以至于她连喘气的力气都十分微弱,只能留给慕天捷一双恨意腥红的眼。
“你要的这些,我都能给你!师妹,师兄真的很在意你,也不想看你一辈子被禁锢在王叔的身旁.....你不要再任性了,好不好?师兄替你向师父求情,等日后,你我还是师兄妹,师兄一定会好好对你。好不好?师妹...”
栾茗清楚,慕天捷忽如其来的温柔只能为她带来更大的风雨,她嘴角轻勾,分明眼前都被蒙上了一层血雾,她竟还能笑得出来。
她摇了摇头。
“师妹,你是不是被王叔下了什么迷魂汤?还是他在床上让你离不开他了?你要的这些,我都可以给你啊!我听闻他前些日子不是送回府了一个什么侍妾?你看,他尚且未对你兑现承诺,师兄可以对你好!”
慕天捷松开了掐住栾茗脖颈的手,却紧紧钳制住了栾茗的双肩,只因栾茗的脸色实在太过骇人,白的像纸,又像风雪,嘴角挂着的一抹血丝,是如胭脂红玉般妖冶的美。栾茗伤了的手腕耸拉着,只有一双满含恨意的眼瞪着慕天捷,让他饱受煎熬。
“慕天捷,你才是不懂。”
栾茗挣扎着,却始终是无济于事,甚至是咳出了几口鲜血,刚刚的嘶扯仿佛扯破了她的声带,让她与慕天捷的交谈间都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他是我夫君。”
慕天捷好似被中伤,猛地将栾茗碰在石壁上,咄咄质问道:“我不懂?我哪里不懂?栾茗,你如今为什么就如此讨厌我!历晖年他到底做了什么,才把你变成这个模样?”
“慕天捷,你找她?她死了啊!你倒是去九泉之下找她啊!你去向她道歉,看看她肯不肯原谅你,肯不肯再说一句心悦你!想来她是恨不得剥了你的皮,再抽出你的骨.....”
栾茗所言每一句都是血泪,与她前世苦难有关,亦与她血海深仇有关......
“胡言乱语!栾茗,你是不是疯了!”
慕天捷竟真有一瞬怀疑栾茗是不是被什么恶鬼附身,适才有了如此之大的变化,他的面容愈发狰狞,仿佛栾茗对他的抵触就是原罪,是难以抹去的罪名。
栾茗抵抗着慕天捷愈发靠近的身姿,躲不开,亦拦不下,手腕仍在隐隐作痛,提醒着她应当清醒、清醒的看清楚慕天捷到底是什么样的下作之人。
“师妹,师兄心中有你,你可知晓?”
慕天捷轻抚于栾茗的颈间,瞧着栾茗被自己掐出的伤痕,竟有丝说不出口的怜惜,他叹了口气,柔声道:“师妹,你听话一点,师兄保准不会伤了你,好不好?”
她仍是摇了摇头。
慕天捷彻底的被栾茗惹了怒,正要反手钳住栾茗腰身,就发现反倒是有人有气无力的扯住了他的手边衣袖,不足惧,却让他心烦。慕天捷如被冒犯一般的从人手中挣出衣袖,正要去叱责两句,一切神色都僵在了脸上。
“天、天荷.....”
被他甩瘫在地的易天荷眼眶中有热泪涌下,是他的话使她落泪,然易天荷的眼泪于他终究是身外之事,远不如栾茗的眼泪灼烫他的心间。
“原来一切都是天荷自作多情,入不了世子殿下的眼,只是世子殿下既然已有意中人,又何必来招惹天荷,让天荷对您满心欢喜!罢了,是天荷不该瞧见这些.....”
“天荷!你误会了,我.....我绝无二心!只是,只是有些事......”
易天荷独自爬起了身,擦拭三两下根本止不住的眼泪,强颜欢笑道:“若天荷才是那个早点遇到您的人,那便好了,否则也不至于如今,始终都不能入您的眼.....世子殿下既已有两人,天荷自然会识趣的。”
话音未落,易天荷便要离去。慕天捷犹豫不决的看了看易天荷,又看了看瘫坐在地的栾茗,心中只如是找不到头尾的线团一般乱,他狠狠心看了栾茗最后一眼,便回身去追易天荷了。
栾茗苦笑,亦是自嘲,终她一生,原来从未有过一瞬,是能比得过易天荷这轮遥不可及的明月的,就如同林梦竹承了慕天捷半生的欢喜,也不过是因为她是一汪池水,能够映出天空中的圆月。
她疼啊。
哪都疼,先是心在被揪起一般的疼,然后才是手腕错骨的伤疼;她恨慕天捷,却不想见慕天捷,她想见的只有历晖年这颗不小心被刻在了她心头的朱砂痣。
“茗姐姐!你.....你这手是怎么了?可是世子殿下伤了你。”
栾华自另一处闯了出来,倒有些可笑;易天荷强压着哭腔盯着慕天捷与栾茗两人,她则是暗中盯了这三人许久。她吃力的将栾茗搀扶起身,担忧地解释道:“茗姐姐,刚才能溜出来的时候,我就马上溜出来找你了,若是旁人,妹妹定是不害怕的,必然拼了这条命也要救出姐姐!只是那人是世子殿下,妹妹很害怕世子殿下并无杀心,你却再因妹妹出了什么闪失......”
自己有几斤几两,栾华还是十分清楚的。
“没事,不打紧,你先送我回府吧。府中的马车就在门外,我待会打点他们送你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