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回来，坐到位子上，岑圆圆被什么东西点了点，应该又是笔。
岑圆圆脑子瞬间活跃起来，不会是这么短的空当就表白了吧？这也太快了，他同意了吗？不会找自己兴师问罪吧，我只是路过顺便帮个小忙的。
“干嘛？”岑圆圆小声说。
“你们只换这一次还是以后都换？”
“什么？”
“值日啊。”
岑圆圆纳闷，这是什么意思？没头没脑的疑问让岑圆圆不知道说什么，最后趴会桌子上，在草稿纸上问他，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事儿，随便问问。
岑圆圆心想，不对劲，他并不是心细的人，如果张雅欣只是简单的羞涩，他不至于放在心上，还专门来问她，但是看他懒得说的样子，也就没有再回。
但是其实，岑圆圆是愿意和张雅欣换的，因为早上的值日她是和赵涵一起，也许可以换过来，虽然初衷是帮她多一点，但多少后来想到才有了私心。
晚上骑车回去的路上，赵涵突然说，语气里有那么一些些阴阳怪气。”岑圆圆，你怎么还跟初中一样幼稚，自习还传纸条。”
“你管我。”
“我没管你，我就是单纯觉得你幼稚。”
“还不知道谁幼稚呢。”
“我怎么幼稚了？”
“我最近都没见你那宝贝水杯，你收藏起来啦？”
“你管我。”
“看谁幼稚。”
“你不要指桑骂槐。”
“是你先莫名其妙的。”
“随你。”然后赵涵加快速度和岑圆圆隔着几米的距离。
岑圆圆看着他的背影跟自己斗争半天，怎么又是这样。
大课间做完操回来还有二十分钟，岑圆圆发现徐丹不在，陆齐也难得的没有去打篮球，同桌在和前桌聊天，觉得是个机会和陆齐聊聊。
“你前两天传给我的纸条是什么意思？”
陆齐像失忆了一样，摸着脑袋反应了很久，几秒后眉头慢慢的舒展，“哦，就是我问你值日的事是吧？”
“废话。”
“不都过去几天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说说看，我挺好奇的。”
“没什么事，八成是我意淫的。”
“你说不说？”岑圆圆不耐烦了。
“你干嘛，什么态度，又不是我求着你听。”
岑圆圆气急，“不说拉倒。”
转过去没几秒，陆齐拍拍她的肩膀，”真不知道你们女生哪儿来这么多好奇心。”然后才开始说，“其实我觉得她好像很讨厌我，但是我想了半天，认真的回想我有没有曾经无意间招惹过她，想得我怀疑都自己了，最后得出结论，没有，坚决没有，因为我平时都没怎么注意过她，就更不可能无聊到去做什么事让她讨厌我，但是看她每次讨厌我，但是还是不得不跟我说话的为难的样子，我不大忍心，所以我才问你。”
“你为什么觉得她讨厌你？”岑圆圆同样很疑惑，为什么在陆齐的眼里事情发生了质的变化。
“本来也不确定，但是那次你们换值日那次，我刚打完球，想顺便买瓶水，就礼貌的问她要不要来一瓶，她不说话，也不点头摇头，我以为她没听清，问了好几遍，理都不理我，把我晾在那儿，我就自己去买水了，等我回来她站在那里，我无意看到她居然哭了，脸上还有泪痕，看到我来，很着急的拿袖子擦脸，眼睛红红的，要不是我很快就回来，我还以为有人在我不在的空当打了她，但是其实当时我还是没放心上，回来突然觉得挺烦的，想起来以前我们是一个初中的，也不至于这么讨厌我，有点郁闷。”
岑圆圆皱眉没再说话。
“怎么样？满意了吧？”陆齐趴在桌子上问。
“嗯。”
“那我可以睡觉了？”
“我又没拦着你。”
陆齐装狠的瞪她，然后埋住脸睡觉。
岑圆圆突然产生了一种恍惚的错觉，会不会那些都是假象，陆齐并不啰嗦，不是自己觉得的很麻烦没完没了的人，其实上课学习也很认真，和朋友也玩得很开，不是自己固定认为的没有界限和眼力见的人，是自己只看见片面的他，其实他也很敏感，要不怎么会感觉到这些。
周末岑圆圆和张雅欣约定到新开幕的购物广场。
张雅欣兴致勃勃的带着岑圆圆吃了很多小吃，吃累了，两个人就跑去书店，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看动漫。
“我其实在出门前十分钟还在打退堂鼓，要不要随便找个借口说我有事不去了，但是我还是来了，我不喜欢说谎。”
“没关系，如果你很勉强，我才要觉得对不起。”
“不是的，只是我心里觉得别扭，觉得需要有必要跟你解释。”
“解释什么？”
“我喜欢他的事。”
“为什么觉得有必要跟我解释？”岑圆圆纳闷，你喜欢他，不只是你一个人的事吗？
“因为我找的你帮忙，而且以后还有可能需要你帮忙，因为你是他前桌，是他附近相处时间最长，感情比较好的女生，你一定更了解他。”
“那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嗯。”
“第一个，你不怕我喜欢陆齐吗？”
张雅欣突然身体反应了一下，随后抱歉，“不好意思啊，你突然叫他名字，我以为他在呢。”
“你也太紧张了。”
“我同桌也这么说我。”
“你同桌？”
“陈慧，语文课代表，她还经常夸你作文好。”
“哦，我记忆比较差。”岑圆圆顿了一下说，“你还没回答我呢。”
“感觉，我虽然平时看你们打打闹闹的，但都没有感觉你喜欢他，你对他和对你同桌，徐丹都没有什么不一样，不过说实话有一段时间，我猜测他喜欢你，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
“不用猜，我的感觉是他不喜欢我。”
“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他有喜欢的人，你应该知道的呀，大家都知道。”
“何花吗？我不确定，所以我挺矛盾的。”
“不要矛盾了，还有第二个，你怎么喜欢上他的？不愿意说就算了，我就是纯粹好奇。”
“我没想到你也会好奇。”
“为什么？”
“因为感觉你对其他无关紧要的事情似乎都不怎么关心的样子。”
“可是这不是无关紧要的事，这是八卦啊。”
张雅欣笑了，”岑圆圆，我感觉好像今天才认识你一样。”
“不要岔开话题，说吗？”
“当然可以说，虽然有点难为情，初三的时候我们搬到三楼，我正好在他隔壁班，有时候下课我会路过他的班级，有一次他从外面跑进班的路上不小心撞到我，我当时正准备往楼梯口那里走，肩膀那里感到一阵疼，正准备骂不看路撞到我的人，一抬头看到一脸无辜的他把自己想骂的话忘得一干二净，脑子都空了，第一次觉得学校还有这么好看的男生，当下觉得这一撞一定有它的意味在，不然为什么他撞不到别人，偏偏是我呢。”张雅欣说到这儿，不好意思的看向岑圆圆，“我是不是太不要脸了？”
“怎么说呢，还好。”其实岑圆圆想插嘴，当时赵涵也是好看的啊，她怎么没看到？还有就是陆齐撞到别人的时候，她也不知道啊，有的女生就是这样，把正常不过的一件小事赋予特殊的意味。“那这样，你就喜欢他了。”
“哪有，但是从那以后我每次下课都会去厕所要不就是小卖部，总之就是不老老实实的呆在班里，总觉得这样就多点机会碰到他，多点击率可以和他说话，可是一直都没有，他完全忘记了我这个人，路上偶然碰到，他也只会把眼神迅速的从我身上略过，我明白，他不认识我，大概这样快两个月，我决定不暗恋他了，没意义，可是，就是这个时候，在我做出这个决定没多久的一个周末，我们学校的几个男生和隔壁学校的几个人约定打友谊赛，我一个认识的关系也挺好的同学也参加了，是他们班的，特意来找我，问我可不可以组织一些女生给他们加油。”
“这个我记得，我也去了。”
“对，因为你是唯一一个没穿裙子的，我对你印象很深。”
“没穿裙子？我不记得了，有规定说要穿裙子吗？”
“也不是，就是当时参加篮球赛的男生都特别帅，而且，还有别的学校的，女生们就更上心了。”
“是这样啊。”岑圆圆只记得那个时候赵涵没有参加篮球赛，但是现在竟然想不起来为什么。
“嗯，其实我一开始还不知道他也参加，但是后来知道了就更卖力了，找了很多人给他们加油，我头一次对一件事这么投入进去，真正打篮球的时候，球场上人很多，但是我眼里只有他一个，只有他一个人来回的奔跑，大笑，我觉得我真的动心了，但是还没有结束。”
她顿了一下继续说，“我和朋友站在观看的人群的前排，我手里拿了两瓶水，其中一瓶其实是给找我帮忙的那个朋友拿的，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径直走过来拿走我手里没喝过的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也没机会问，也许他早就忘记了，那时他站在离我不到一米的距离，仰头大口大口的喝，丝毫不见外，我可能太没见识了，就觉得好酷，他身后好像都有种光芒。”
“从那以后就一直喜欢他？”
“嗯，我初中偏科，语文很不好。”她不好意思的笑，“大多数人都是数学什么的不好，只有我语文不好，每次都不及格，为了能和他上同一个高中，每天都要刷两张语文卷子，我的老师同学都觉得我疯了，但是我很满足，我为了喜欢他追逐他在努力，这才是我喜欢他的意义。后来中考语文考了班级第一，把他们还有我爸妈都震惊的不行，我也完全没想到，不过到了高中，又开始偏科，所以现在才和语文课代表做同桌，”
岑圆圆点点头，“所以你喜欢他是因为特定的事情，我一直以为喜欢一个人不需要发生什么就会喜欢上。”
张雅欣没有说话，岑圆圆想到梁欢，不知道该不该帮她，也没有主动说。
大课间做完操岑圆圆回班很早，坐错坐到了陆齐的座位，不小心看到他行云流水的草稿纸，脑子跟着步骤推算起来，都说脑子在运转的时候会变得很沉，岑圆圆只要不在动笔，都会用双手支撑下巴，垂着眼睛。
“你跟个小花儿似的。”
岑圆圆吃惊的抬眼，四目相对，看到正对着自己的陆齐。
“你吓我一跳。”
“你也吓我一跳，坐我位置干嘛？”
“坐错了。”
“才怪，你想偷看我东西。”他故意说。
“嗯，你字还挺好看的。”
“那是，才发现啊。”
岑圆圆抿抿嘴，站起来和陆齐换回来。
“你还记得初三的时候和隔壁学校打友谊赛的事吗？”岑圆圆觉得这是一个合适的时机，同桌和徐丹现在还没回来八成去小卖部了。
“初三？友谊赛？”
“嗯。”
“好像有印象，嗯，是有这么一回事，怎么了？”
“那你还记不记得你当时拿了一个女生的水喝。”
“啊？真的吗？我做过这样的事？”
“嗯。”
“可是就算有，你怎么知道的？你别框我。”
“我没框你，你想想看记不记得。”
陆齐仰头想了一会儿后低下头，点头，“好像是有，不会是你吧？隔了这么久，你还想让我还你一瓶水？”
岑圆圆简直想锤死他，可是好奇心一旦来了挡都挡不住，最讨厌一知半解和别人说一半留一半的情况了。
“不是我，你还记得那个女生是谁吗？”
“这么久了，我怎么可能还会记得，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都不记得，你为什么理直气壮地拿别人水喝？”
“理直气壮？我哪有，可是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岑圆圆噎住，说到这个份上，也没什么借口糊弄下去，而且陆齐也不是可以糊弄过去的人，自己竟然沦落到被动的境地，可是这是别人的秘密，也是打死都不能说的。
“怎么不说话了，别想些歪点子，说实话。”
“是我，当时你拿我的水，我的水本来是要给别人的，你为什么拿走了？”
陆齐一脸莫名其妙，半天被惊奇的说不出话来，“你不会是认真的吧？你这么记仇的吗？就因为我不小心拿了你一瓶水？不至于吧，而且，过了这么久，你怎么突然提起来这一茬，有什么情况？”
“没情况，我好奇而已。”
“你不会喜欢我吧？因为我拿了你一瓶水，然后浮想联翩？”
“想得美，我问你，你为什么拿我的水？而不是别人的。”
陆齐一副看吧我说中了的得意的神情，想了想说，“这么突然问我，还真是把我问倒了，你当时穿的什么？”
“裙子。”
“你穿裙子啊？”
“干嘛？”
“没见过。”他顿了一下说，“那然后呢？”
“我也不记得了。”
“那我也不记得为什么拿你的水，如果你非想知道，那就算我心血来潮吧，等等，那瓶水你不会喝过吧？”
“当然不是，我当时手上有两瓶水，你拿的是没喝过的那瓶。”
“这样我好像有点印象，当时比赛结束了，我们学校赢了，大家都挺开心的，我离得远远的想看有没有谁可以帮忙买瓶水，就看到有个女生拿着两瓶水站在那儿，一瓶空了大半，一瓶还是满的，怎么样，我视力不错吧，而且那时你又站在给我们加油的队伍里，我就想喝瓶水没关系，万万没想到啊，和你一瓶水，你记了几年，岑圆圆，你是不是暗恋我啊。”
“我暗恋谁也不会暗恋你，暗恋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被你无意撞了一下，就开始了最懵懂的欢喜和幻想，然后是两个多月的期许和落空，有意无意打听你的喜好和消息，制造无数次偶遇，幻想无数次没有根据的对话，再美美的睡去，醒来又是一阵失望，再然后你随便喝了操场边一个对你来说没有丝毫印象的女生的水，让她记了你好久好久，可是你却云淡风轻及其欠揍的嬉笑，丝毫不放在心上。
岑圆圆尽她所能狠狠的瞪了还在笑着的陆齐一眼，很想起身拍拍屁股离开，但是无奈坐的这么近。
陆齐被瞪得莫名其妙，一头雾水，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岑圆圆，你神经病啊。”
岑圆圆心里是明白张雅欣的，因为一句话，一件事，搁置在心里很久，念念不忘，很可能以后也会记得，虽然完全反映不到自身的情况，但是岑圆圆觉得她们的可悲是相同的。
她们都喜欢了一个二百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