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摄像师傅给了音像店锈迹斑斑的招牌一个镜头。
四个工业金属味相当浓厚的大字:黑麦音像,映入眼帘。
冷峻的字体,硬朗的笔锋,被风雨蚕食得,多少有些不复当年的意味。
借着这个沧桑感爆棚的画面,女人继续道:
“当年,他在江州的地下音乐圈,小有名气。后来,流行音乐方兴未艾,他和他的黑麦乐队,开始崭露头角,但最后却因为意外,不得不退出歌坛,就此沉寂。”
“他,就是当年,黑麦乐队的主唱——陆川。”
话道一半,女人轻轻叹息:
“人生如梦,芳华一曲,大家好,欢迎收看这一期的《人生一曲》,我是非著名乐评人,阿瑟,今天,这位曾经的摇滚少年,又会带给我们怎样的故事呢?”
“屏幕前的你,是否愿意聆听呢?”
在她的独白结束之后,直播间内的观众们对这个还未谋面的摇滚歌手,也心生好奇,充满了期待!
“名字还不错!”
“有一种寻找大侠的感觉!”
“这哥们好悲催啊,还没出道就GG了?”
“陆川,这名字听着好耳熟啊!”
“喜欢这个音像店的装修!太有感觉了!”
……
网友们,议论纷纷的时候,阿瑟转身离开镜头,阿瑟轻轻地推开了音像店的门。
“咯吱——”
屋子里很安静。
针落可闻。
夕阳斑驳的光线,透过污浊的玻璃窗,洒落下来。
沙发边偌大的纸质手写广告牌,很是醒目:经典唱片,50一张,欢迎讲价。
飘荡在鼻间的,是混着烟味的潮湿气息。
很快,镜头一转,窝在沙发上的陆川,瞬间便出现在了成千上万的观众面前。
“哇,有点小帅!”
“好有风格的一个唱片店!”
“孤陋寡闻了,现在遍地都是智能手机了,还有人会买CD?”
“玩摇滚的歌手,都这么有型吗?老夫的少女心啊……”
“摇滚?凉凉……”
……
“您好?”
闻声望去,陆川瞧了一眼阿瑟和她身后的摄像师傅,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片刻后,在确定了二人不是来买CD的文艺青年,陆川这才皮笑肉不笑地走过来,像模像样地跟阿瑟握了握手。
“您好,阿瑟老师吧?陆川。”
阿瑟微微一笑,应和道:“您好,您好。”
“二位里边请。”
打过招呼之后,陆川绕过柜台,顺手拖了两把木椅子,放在了两人面前,“坐,实在不好意思,我这有点乱。”
“哦,没关系,谢谢。”
落座之后,陆川从冰箱里,取了三瓶苏打水,放在了桌子上,示意他们请便,而后自己随便开了一瓶,咕嘟咕嘟地喝了一大口。
“冒昧来访,还望见谅。最近店里的生意,还好吗?”
阿瑟四处看了看,随口一问。
“不太好。”陆川撇了撇嘴,笑呵呵地摇摇头,“差不多已经半个月没开张了。”
“现在唱片市场不景气,很多绝版的CD,50一张,都没人要。如今,有的人家里可能连CD机都报废了,大家买这个东西,大多都是抱着一个收藏的心态。”
“确实,不过我在家的时候,偶尔还是会用CD机听碟片,朋友都说我是个老古董,呵呵……”
阿瑟轻轻地抿了口水,调整了下语气:
“陆先生,欢迎你来参加我的节目,先跟观众朋友们打个招呼吧?”
看着镜头,陆川淡淡一笑,挥了挥手:
“大家好,我是陆川。”
“以前呢,我是个扑街歌手。”
“现在,我是这间即将倒闭的音像店老板,今年28岁,谢谢大家百忙之中,能来参观我这无聊透顶的人生,招待不周,请多担待。哦,对了,现在店里的CD正在打折,感兴趣的朋友可以来看看,报阿瑟老师的名字,我给您打对折!”
“噗。”
坐在他对面的阿瑟正在喝水,被陆川一个猝不及防的自我介绍戳中笑点,差点没把持住,“哈哈,谢谢,谢谢这么给我面子。”
此时,屏幕前的观众们似乎也很买账,一派欢声笑语的景象。
与前几期的落魄音乐人不同,在陆川的身上,观众们看到了完全不一样的人生态度和那种历经风雨后的洒脱,完全没有摇滚乐手的自以为是和无病呻吟。
耿直,随性,简单,纯粹。
“23333”
“即将倒闭可还行?”
“采访呢,你能认真点不?哈哈!”
“强行广告可还行?”
“小哥哥的笑容好暖,长得也干净,看不到一点摇滚的影子,好评!”
“广告牛逼!”
“这个人我好像有点印象,当年我看过他们乐团的一场商演,五六年前的事了。”
“哈哈,请开始你的表演!”
“才28吗?跟我年纪差不多。”
“喜欢这个小哥哥,说话好有趣。”
“短发好评!终于不是油腻长发中年摇滚男了!”
……
……
……
笑过之后,阿瑟问:
“陆川是哪里人?”
“哦,闽南人,但我很小的时候,就随着父母来了江州了。”
“还会说闽南话吗?”
“只会一点点。”
阿瑟点了点头:“听说你是科班出身?”
在陆川的自我嘲讽之后,气氛正好,阿瑟开始进入正题。
“嗯,对,我是江州音乐学院作曲系09级的毕业生。”
“作曲系?那应该是科班中的科班,厉害。”
阿瑟微微张着嘴巴,惊讶道。
陆川见状,摆出一副不敢当的神态,然后很自然地合十手掌,对阿瑟的夸赞,以示感谢。
“在《环球音像》当编辑的那几年,我接触过很多地下乐手,对你也有过一些了解,当年你在大学的时候,就组建了黑麦乐队,好像还获了奖,在圈子里小有名气,一个科班出身的作曲系毕业生,当时,是为了梦想,才走上这条道路的吗?”
想着阿瑟的问题,陆川点了点头,但否定了她的主观猜测,回答道:
“有一部分原因吧。”
“不过当时我报考音乐学院,主要还是我们家老爷子出的主意。我父亲是地方文工团的民乐骨干嘛,从小所以,我也就听信他老人家的谗言,稀里糊涂地走上了这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