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到公司,连若菲的微博就更新了。
一篇不足百字的内容,用词委婉平和,却完美地表达了对宜中诚意致歉的认可,以及大公司在员工管理上有所失误的理解,还特意在末尾加了一句,“期待与宜中的再次合作”。
真是个单纯好骗的姑娘啊。如果让她知道自己手里根本就没有什么鬼照片,不知道会不会把她给气死…
回到公司,办公室的氛围已经好多了,人们纷纷赞叹公关部处理危机的果断与速度。
也不是没料到自己有一天会被开除,毕竟一个经常迟到请假,还跟总经理绯闻不断的员工,对公司的影响实在不好。
连若菲的事情,她虽然是被人诬陷,但追根溯源还是她自己做事不小心,又处处得罪人,白白连累宜中花了不少钱去平息事件。
她不用承担经济责任,只是定了一个“重要文件保存不当”的过失而被辞退,也算是轻判了。
事件解决的囫囵,也没人去打破砂锅问到底,人们要的只是将影响压下来,谁又在乎真相是什么呢?
徐悦柠走得时候,Lily哭得好凶,想想刚来公司与她可是结怨很深的,可没想到最后倒成了公司里处得最好的朋友。
或许,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你曾经因不了解而讨厌的人可以成为你的朋友,而你自以为了解的朋友也可能会变为你的仇敌。
徐悦柠抱着自己的家当,孤零零地走出宜中大楼,其实心里也没有多么不舍,反而更多几分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在宜中工作大半年,结识了形形色色的不少人,朋友没交几个,树敌却是不少,也许自己早就应该离开了吧。
徐悦柠转身,前面是车水马龙的阳光大道,身后是高耸挺立的宜中大楼。
走吧!不要回头。
再见,宜中。
再见,薄子覃。
——
从外市考察赶回来的薄子覃,一进18层就看到那间空空如也的工位,脸色一变,径直走进办公室。
随后,罗森自觉地推门进去,主动请罪。
“不经我同意,你就辞退她?”薄子覃愠怒,“你要造反?”
罗森诚恳地解释:“薄总,她留不得。您已经为她破例多次,之前沐氏少爷以撤资威胁宜中,您都要维护她,如果下次她再得罪了什么人,您为了护她,是不是要搭上整个宜中?”
“搭上整个宜中又如何…”薄子覃握拳,发狠说道,“我只要她不受伤害。”
“薄总,说句对您大不敬的话,您这样做会不会太薄情了。王小姐为了您做了那么多,您难道不应该…”
“现在,连我的私事你也要管吗?”薄子覃目光犀利的扫向他,“不想干了,你可以直说。”
“不敢。”罗森低头,哪敢再与他争执,“薄总,为了维护宜中的利益,我自作主张辞退徐悦柠,请您处罚。”
薄子覃知他是以公司为重,而自己身边也正缺这么一个人来时刻提醒自己。可这件事,让他真的很生气,不罚,心里恨得很。
“去市场部跑业务,在同意你复职之前,就一直在那里待着。”
罗森毫不犹豫,“是。”
薄子覃抬手按了按跳动的太阳穴,疲惫地冲他摆摆手,“把池邦邦叫进来。”
罗森应声退下。
安静的办公室里,薄子覃靠坐在椅子上,心烦意乱。
不一会儿,敲门声响起。
“薄总,您找我吗?”
池邦邦推门而入,随手将房门关上,慢慢向男人的背影走去。
薄子覃突然转身,大手直接捏住她的脸,逼问:“是你做的?”
被他这么禁锢着,池邦邦依旧面不改色,身子反而更靠近他一些,“薄总,这样不好吧?你不是说,在公司里要保持正常的同事关系吗?”
薄子覃不理会她的话,怒道:“回答我!”
“没错是我。”池邦邦原本懵懂单纯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狠辣的神情,“薄总又心疼了?”
薄子覃星目蹙紧,目光狠狠地锁住她,“我警告过你,不要动她,你是真的没往心里去…”
池邦邦毫不畏惧地回视他的眼睛,那股狠戾与果决,与平时里的她判若两人。
“我可是完完全全为你考虑的…她疯疯癫癫的得罪了王耀,你以为王耀不会来找你要说法吗?到时候,面对王耀给你的压力,你是要护着她而开罪王氏,还是亲自把她赶出宜中呢?”
薄子覃沉默几秒,甩手放开她,“那是我的事。”
池邦邦摘下自己的眼镜,放进外套口袋里,一双不大却凌厉的眼睛泛出机敏的光芒。
“我只是没想到连若菲会这么狠,惩治了罪魁祸首还不够,还要把矛头对准宜中,险些造成巨大损失,这一点是我没考虑周全。”
薄子覃出声警告池邦邦,“你再打她的主意,揪你出来的就不是我了,你最好小心一些,别坏了我的事。”
池邦邦看向他,说道:“需要被提醒的人是你,你一拖再拖,瞻前顾后,不要弄到最后,落得人财两空。”
薄子覃皱眉,沉默半晌。
“下个月会调你到财务部门,我们时间不多,你抓紧一些。”
“你放心,我会的。还有一件事…”池邦邦走到他面前,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处,抬头对他说道,“孩子我已经做掉了。”
薄子覃脸上并没有什么情绪,只平静地抽回自己的手,淡淡一声:“知道了。”
池邦邦心里酸涩,抓着他的手臂没有放开。
“我们的孩子我可以杀,也不介意你心里的人是她,但以后和我上床的时候,能不能不要再叫她的名字?”
薄子覃身子一顿,星目迟疑,“我…”
“情不自禁对吗?”池邦邦抬手扯住他的领带,点起脚尖凑近他,故意轻声低语,“你有没有想过,你那么深爱的她又在谁的身下情不自禁呢?”
“够了!”薄子覃眉头紧蹙,伸手推开她,“出去。”
池邦邦被他推开,踉跄着险些倒地,她呆呆地站在原地愣了半晌,眼里闪过一丝悲伤,嘴角的笑也支离破碎。
“薄子覃,但凡你对她有对我一半的狠心,你就该利用她去探探江知年的底。”池邦邦抬眼看向薄子覃,“徐悦柠是不是江知年的弱点我不确定,可一定…是你的。”
薄子覃走向办公桌的脚步停下。
弱点…她的确是他的弱点。
不再伤害她,已是他对她唯一能做的事情。他若连这点儿都不能做到,恐怕就彻底跌入深渊,无法自拔了。
薄子覃轻声说:“你什么时候不想过这样的生活了,告诉我,我会放掉你。”
池邦邦望着他孤寂的背影,心如刀绞。
她爱他,全世界最爱。她甘愿为他伪装自己,受苦受累,欺骗朋友,哪怕终究无法换来他的半分情谊。
可那又怎么样呢?谁叫她心甘情愿的犯贱呢?
“不,我永远不会给你机会放掉我。”
说完,池邦邦将口袋里的眼镜拿了出来,重新戴上。
“那我就先走了…”女孩神情已变,“薄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