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这本书曾经过了几个反复,虽然是几个月内的事情,但现在回想起来,竟有一点遥远的感觉。
3月7日,那一天我不在家。包兰英辗转地找到了我,她的电话是打到我的手机上的。我平时不用手机,偶尔出门带着方便些,因此,朋友中几乎没有人知道我的手机号码。当时,我正在外面吃饭,手机响了,我有些奇怪,接着便听到了包兰英的声音。
包兰英的话,一下子就让我动心。这本书,我很愿意写,但当时我也脱口而出地说:“可惜我不是老三届。”
包兰英说:“我们考虑过这个问题,虽然丛书以‘老三届’命名,但在不是老三届的作家中,与老三届经历相似的也行。”
我犹豫地问:“行吗?”
包兰英毫不犹豫地说:“行。”
我再次动心,又问:“时间要求紧不紧?”
包兰英说:“紧的,7月末前交稿。”
包兰英是东北人,我们这儿习惯说“月底”,她说的是“月末”,我听了有一种亲切温馨的感觉,虽然我与东北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联系。
我又犹豫,同时在心里排了一下我在7月末之前的创作计划,心头不禁浮起一团阴云。我说:“能不能让我考虑一下。”
包兰英说:“行,过几天我再给您打电话。”
我把这件事放开了,没有指望包兰英再来电话,但是,包兰英的电话很快就来了,我却是拖泥带水,仍然支支吾吾。包兰英说:“这样吧,我把这套书的编纂方案和合同先给您寄去,您看看再说。”
3月12日,我收到合同,合同的第三条:“甲方应于1998年7月31日前将上述作品的誊清稿交付乙方。”当时,我正为身上背负的繁多的创作计划烦心、急躁,所以,就让合同在抽屉里躺了几天。最后,我给包兰英写了一封诚恳的信,把合同退了回去。我感到自己无法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这本我十分想写的书,寄回合同的时候,我心里是难过的。
包兰英在收到退回去的合同后并没有放弃,她又打来电话,说:“您不参加,很遗憾的,能不能再考虑考虑。”
我已记不得当时我是怎么说的,其实,我知道自己的心又动了。
包兰英说:“这套书的第一批已经出版,我给您寄去,您看一看。”
于是,包兰英给我寄来了两套书,一套是《大智慧箴言录》丛书;另一套是首批推出的《老三届著名作家回忆录》丛书的5本书。这里有我熟悉的作家肖复兴、高洪波、赵丽宏、叶辛、陆星儿等。
我还在考虑。
期间,包兰英又来电话、再来电话……终于,她将合同又寄来了,我在合同上签了字,再给她寄去。
她收到我的合同,打电话给我,说:“合同收到了,下面就等您的稿子了。”
我说:“您放心,我一定会完成的。”
我不知道包兰英在吉林人民出版社工作了几年,曾经编过多少本书;我也不知道今后有没有机会见到包兰英。但是,包兰英这个名字、这个人,已经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
于是,我匆匆地将手里的其他活儿打发了,开始在家里翻箱倒柜,追寻我的不算长的历史。
范小青
1998年7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