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藏真瞧了瞧门口站着的几个妖艳女子,眉心蹙成几座小山,太阳穴突突直跳。又抬头瞧着她们头顶上,一块花里胡哨的招牌,“醉花楼”三个金色大字旁开着各色的花,就是没有襄南之圣荷花。
“这是什么地方啊?为什么换了男子的衣服才能进去呢?”她只能瞧见外头几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姐姐,以及门后一块挡住其中风光的红漆屏风。还未入夜,街上来往者众多,却少有进去的,她以为这里生意不太好,又问,“醉花楼,醉花...是酒楼吗?怎么好像生意不太好的样子,这几个姐姐是做什么的?”
怀颜抬头看了看天,道:“你且当这里是酒楼,我们先进去,过会客人会很多。”
怀颜说罢抬脚朝里面走去,白千儿提了提自己的腰带,她头一回穿男子的衣服,还挺新奇的,只是身上这件衣服有些大了,腰带老是往下掉。
白藏真看着往里走的俩姑娘,心里有些怀疑那几个妖艳女子是否能让她俩进去。
果然怀颜刚到了门口,抬脚准备踏进去时,门口那几个一直吆喝着“客官进来看看呀”的姑娘便将她拦了下来,为首的视线落在她胸前,道:“看脸还以为是个长相俊秀的公子,往下一看才知道原是个姑娘。”
听了她捏着嗓子嗲声嗲气的话,白千儿两弯眉蹙成一条线,侧着头拍了拍自己的耳朵,有种说不出的不适。
看着那女子挡在前面的胳膊,怀颜面上不显喜怒,转眼看向说话的女子,眼中不见怒色,但那姑娘与她视线相对时不禁冷颤。
一旁的姑娘见她俩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又道:“二位姑娘怎不知羞,来这男子寻欢的地方作甚,还是回家绣绣花准备着嫁人吧。”
怀颜从腰间取出玉牌,给为首的女子短短瞧了一眼,便又收回腰间。
那女子见了玉牌,变了脸色,收起了她的嗲声嗲气,用自己原本的声音说:“姑娘,请。”
怀颜与白千儿跟着她进去,白藏真看了眼招牌上的“雨华阁属”无奈的摇了摇头,也跟着进去了。
抬步进去,穿过屏风,入眼的是未曾见过的新奇景象,香帏风动花开满楼,楼顶几个橘红色花灯,最大的灯在最里面,下面正对着一方约有三尺高的红台,几个小厮正在上面收拾。红台上灯火明亮,将周遭略微昏暗的地方衬得黯然。
一路走来,未见几个客人,倒是有许多十五六岁的姑娘,她们三两一群,或吊着嗓子,或相互整理妆容,亦或讲着各自听来看来的趣事。巧笑嫣然的姑娘们各自成乐,没几个人注意到这青楼里来了两个女客。
襄南崇尚潇洒飘逸,男女衣衫本就轻薄,这醉花楼里的姑娘,衣着更为凉快,白千儿左右瞧了瞧,只觉得她们的衣服甚是好看。
怀颜扬起下巴点了点红台,问带她们进来的女子:“表演?”
“是,一会花魁梅寒中仙演出。姑娘若是感兴趣,可以坐下看看,自当为姑娘留着最好的位子。”
“如何?”她询问白千儿的意见,她自己倒是想瞧瞧,梅寒中仙的名号她也听了许久。
“想看,我们可以坐在前面吗?”白千儿指着最前头的位子,问那女子。
“自然,贵客且先坐下歇着,要些什么尽管吩咐,奴家下去为几位准备些点心。”怀颜在雨华阁女子心目中是英雄般的人物,她们自是不会怠慢。
“姐姐,这里可有米酒?”白千儿全不顾什么修为,酒想喝便喝。
“有的,”她对着怀颜行了礼,“贵客稍等。”
怀颜与白藏真径直走到前排落座,白千儿是个活泼的,她高兴的这儿摸摸那儿瞧瞧,看进来的客人都有姑娘陪着,她也想要,便跑过去指着那些有姑娘陪着的客人问怀颜:“姐姐,为何他们都有漂亮的小姐姐陪着,咱们没有?”
怀颜脸色绯红,干咳一声道:“他们是男子,我们...不太一样。”
“不一样?哪里不一样?”她又指着白藏真,“白藏真也是男子,为什么他也没有。”
白藏真端起茶杯的手一顿,俊脸上浮现一片霞光,眼珠左右转了转眨了眨眼睛,声音清冷,道:“我不需要。”
怀颜见他脸上冷峻的面容裂开,笑出声,马上收了笑意,换上一张严肃的脸,问白千儿:“你想要吗?”
白千儿不懂他们何故如此,呆呆愣愣地点了点头。
“等方才的姑娘过来,你同她说,她会安排。”怀颜话音才落,那姑娘便带着醉花楼的花妈妈以及两个丫头回来了。
丫头将点心放下后边退了下去,这姑娘将米酒放到白千儿身侧的桌上后又站在一旁。花妈妈走上前,问:“贵客可还有吩咐?”
“可以给我们找两个漂亮小姐姐吗?”白千儿拿了一块点心塞进嘴里。
花妈妈看着白千儿圆圆的两个闪着星光的眸子,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身后的姑娘掩唇轻笑。
“不行吗?”
“这个...倒是可以,两个吗?姑娘想要什么样的?”
白千儿眼珠咕噜的转着,边嚼着嘴里的东西边想着,一块点心吃完便想好了,道:“要最好看的。”
“这...最好看的姑娘待会要上台表演,表演完可以让她过来。”
白千儿倒了一杯米酒,道:“那就第二第三好看的吧,我也不太挑。”
白藏真瞧她一眼,说这话不知道她良心痛不痛,早知道早前他便听闻白千儿这丫头极为挑剔,她的贴身丫头东南西北四人,可是她几个哥哥为她寻了成千上百人才让她挑中的。
白藏真刚跟着她时,没少被她嫌弃。初时他穿的玄色衣服,她说颜色不好看,非得让他穿浅色衣服。他一个人过日子时随意惯了,每日蓬头垢面,只顾修习。跟了她之后硬生生被她变成了将发丝处理的一丝不苟,面庞清理的没有一根胡茬的小白脸。
现在他每次修习打架都得极为小心,生怕血沾到衣服上,沾上了得多难洗。
想到这他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在身侧发现一大片干涸的血迹,雪白衣衫上血红刺目,他无力的瞧了一眼怀颜,老实人白藏真无奈扶额。
花妈妈还未将人带过来,她们后面的位子就已经坐满了,白千儿往后看了一眼,转过头来又往嘴里塞了一块糕点,道:“我还以为这里生意不好呢,没想到生意这么好,不过怎么这些客人们都入夜了才来呢?”
发带上浸的血已经干了,怀颜将它从手上解开,系到腕间,心里想着该如何回答这这小姑娘的问题。系好发带,抬眼瞥了一眼身后的人们,道:“可能男子认为夜里喝酒听曲儿比较有情调吧。”
白千儿立马将目光移向白藏真,问他:“是这样吗?”
白藏真感受到她热切的目光,干咳一声,道:“我怎知晓,血修者禁酒。”
一阵音落一阵音起。
“贵客生的都好生俊俏,怪不得要好看的姑娘。”一阵女声听的他们三人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看白千儿哆嗦一下,怀颜正色看向出声之人,道:“好生说话。”
这姑娘被怀颜看的后背发凉,花妈妈上前道歉:“姑娘们对着客人这样习惯了,贵客切莫生气。”
那姑娘正了正声色,道:“芍药给贵客赔礼了,客莫气,芍药定当好生服侍。”
见着芍药眼中闪着泪光,怀颜到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一声,道:“只是不习惯你方才那般讲话,并未气恼。”
花妈妈安排了这两个姑娘在这坐下便离开了,她方离场,红台上的轻纱帷幕后便有人上场。
怀颜在杂乱中听见声响,看向红台,只见得轻纱后一抹纤细身影。不一会乐器声响,轻纱帷幕被缓缓拉起,露出一身黄衣的纤纤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