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雨不大却下了很久,直到天将黑时才停,大风大浪都没有倒下过,可是这一场小雨却让张秋病了。
一座小山旁有一个残破的木屋,张秋和少女将枯瘦老头的尸体带到这里,准备等雨停之后再下葬,可是雨停时不仅天黑了,连张秋也病倒了。
木屋中心的火堆旁,张秋昏昏沉沉的靠在木柱子上,少女在木屋中找到一个铁架,一个小锅,以及一些发芽的豆子,还有一些装在麻袋里的玉米粒,她将玉米粒和发芽的豆子放在小锅里,装满水后将小锅放在火堆上的铁架上煮。
伸手摸着张秋的额头,感觉到张秋额头滚烫的温度,少女感到无比的焦急,但却无可奈何的说道:“哥哥,对不起,以前我只知道贪玩,连感冒了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一直都是爷爷在处理这些,现在你的额头那么烫,我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好。”
张秋虚弱的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大概撑过去就好了吧!以前总听人说,有些病忍忍就过去了,也许说的就是我这个病吧!”
少女有些放心的笑了笑,她想想也是,有些时候生病了,不吃药自己就好了,可是她看到,张秋忽然闭上了眼睛,连忙紧张的问:“哥哥,你怎么闭上了眼睛。”
张秋听到这话,有些无奈的牵起嘴角笑了笑,说:“傻丫头,不用担心,我只是感觉困,想睡觉而已。”
少女听到张秋的回答,并没有放心,而是更加紧张的问:“你不会睡着了,就不起来了吧!”
张秋笑道:“怎么可能,我真的只是困了,想睡觉而已,放心,等我睡好了就会醒的。”
少女却眼睛红红的,泪珠在打转,伤心的说:“以前奶奶生病的时候也是这么跟我说的,可是她睡着了,就没有再醒过。”
张秋大吃一惊,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因为生病死去,但听到少女的话语,让他想起了一些尘封已久的往事。
在数不清的战斗中,他遇到过很多人,其中不乏一些武艺高强的高手,曾经他遇到过一个号称百毒不侵的男人,长得高大威猛,比张秋还高五分之四个头,看上去就让人觉得是一个非常健康的人。
可是有一天他生病了,这个时候张秋才想起那时的那个已经记不住名字的人的样子跟他现在何其相似,还记得张秋那个时候和几个战友一起去看他,他躺在军营的床上,全身冒着冷汗。
那个时候他也说过想睡觉的话语,然后就没再见过他,听说他似乎就在那次睡下,就一睡不起了。
想到此张秋一个激灵,睁开眼睛不敢再闭上,为了对抗越来越沉重的睡意,他望着少女说道:“小妹妹,我们聊天吧!这样也许就不困了。”
少女破涕为笑,点头:“嗯!可是聊什么呢?”
张秋想了想,说道:“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少女歪了歪脑袋,微笑着说:“我的爸爸姓罗叫罗毅.,我的妈妈叫云川,他们把他们的姓连在一起,给我起了一个叫罗云的名字,哥哥可以叫我小云哦。”
张秋呢喃:“小云,这个名字不错,那我以后就叫你小云了。”
小云问:“那哥哥叫什么名字呢?”
张秋说:“我的名字啊,我的名字叫张秋,至于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就不知道了。”
小云好奇的问:“为什么会不知道呢?”
张秋眸光暗淡的说:“我的名字是爸爸妈妈起的,可是他们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所以我连为什么叫这个名字都不知道。”
小云天真的说:“以前爷爷跟我说一年四季中他最喜欢秋天,我问他为什么,他总是说因为秋天是一个收获的季节,是一个能让人高兴的季节,也许哥哥的爸爸妈妈也喜欢这个季节,就给哥哥起了这么一个名字呢!”
张秋感叹道:“也许吧!”
然后张秋问她:“你家在这附近吗?”
小云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家在荆州洛川小镇,三个月前大汉的一支军队攻破了洛川小镇,爷爷就带我到允川这边投奔姑姑,可是还没到就遇到强盗抢光了所有东西,然后今天遇到了那个该死的疯子,如果不是他爷爷也不会…”
张秋握着小云的手歉意的说道:“对不起,小云,如果我再来早一点,你爷爷就不会死了。”
小云勉强笑道:“不是哥哥的错,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为了我,爷爷自己是能逃掉的。”
张秋说道:“不说这个了,小云,你姑姑家在允川那里,我从小在这边长大的,也许还去过呢!”
小云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好像是一个叫夏草村的村子,我记不清了,哥哥听过吗?”
张秋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允川有几百个村子,那么多村子名字我也记不住啊,你知道县城的名字吗?”
小云说:“不知道。”
张秋想了想说道:“等我病好了,带你去找,等找到你姑姑,你就跟着她生活吧!”
小云却不满的说道:“爷爷不是让哥哥照顾我吗?我根本没见过我姑姑,谁知道她是好人还是坏人,万一她是坏人,我不是惨了,哥哥不要把我交给他好不好。”
张秋无奈的道:“你爷爷是这么说过,可是我还没答应呢!而且我们今天才第一次见,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坏人呢?”
小云眨了眨眼睛,说:“因为哥哥救了我啊!”
张秋问:“就因为这个原因?”
小云却问:“这个原因还不够吗?那我感觉哥哥是一个好人,这应该可以吧!”
张秋故意邪笑着说道:“小云,其实你的感觉是错的,我是一个坏人,我杀过很多的人,多得我都记不清有多少个,感觉好像每天都在杀人,你觉得这样的人会是好人吗?”
小云理所当然的说:“哥哥杀的肯定都是坏人,都是该杀的人。”
张秋却有些伤感的说:“我杀的人并不都是坏人,他们有很多都跟我一样,只是挣扎在战争夹缝中的可怜人而已。”
小云能感觉到张秋的悲伤,但有些无法理解他为什么悲伤,只不过是杀人而已,在这个世界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应该悲伤的不是被杀的一方吗?怎么杀人的人也会为这悲伤,这让小云更加肯定张秋是一个非常好的好人。
突然,小云闻到一股味道,然后惊喜的看过去,高兴的说:“哥哥,哥哥,饭好了,可以吃了。”
张秋望着少女端过来的碗,看着碗中的食物,有些担忧的想,这个东西好吃吗?
少女扑捉到张秋眼中那一丝嫌弃的神色,失望的问:“哥哥不喜欢我做的食物?”
张秋连忙说:“怎么会,这东西闻着就挺香,味道肯定也不错。”
少女道:“哼,不用骗我了,你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你,快吃吧,这东西的味道肯定吓你一跳。”
张秋有些忐忑的握住汤勺,就像是第一次上战场时一样紧张,他不明白少女话里的意思,那究竟是好吃得能吓人一跳还是难吃得吓人一跳,他实在没有把握也不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