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世界都在跟我作对,无论我做什么,他们都要阻止我,我不过是要去蓬莱而已,他们为什么要阻止我去。
……
逆风的父亲,名为易元,身高八尺,脸方目圆,喜欢喝酒,喝醉了爱打人。
四月的夜,不像其它季节,即使已经临近天黑,空气中依然弥留着太阳光的灼热气息。
“小兔崽子,去,给老子把酒拿过来!”
黑漆漆的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做工精致的椅子靠着墙,椅子上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他穿着一件黑色短衫,头发乱蓬蓬的,脸上一根根黑色的胡须挺立着,他坐在椅子上,满意的看着这间他花了一天时间整理出的屋子,他就是逆风的父亲易元。
逆风一进门,就被他叫住了,父亲喜欢喝酒,经常喝酒,喝醉了总喜欢打人,逆风不想让他喝酒,听到父亲的话,他愣了一下,转身走了。
出了漆黑的屋子,他向着外面走去,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黑夜里的漆黑发呆。
等了许久,不见逆风把酒拿来,易元有些发怒的喊:“小兔崽子,人呢?”
逆风在石块上坐着发呆,就像没听到似的,看着漆黑的夜。
时间又过去许久,天更黑了,彻底不见了光,夜里的黑更黑了,逆风就坐在石块上发呆,他不想动。
易元走到门前,一只手扶着门边,他看到了黑夜中逆风小小的轮廓,他叹了一口气,说:“去帮我把酒拿过来,我可以答应完成你一个小小的心愿。”
逆风听到父亲的这句话,黑夜中那两只眼睛一亮,喜悦的不敢相信的问道:“真的?”
易元点了点头,说道:“真的,你去帮我拿坛酒过来,我答应你一个小小的心愿。”
逆风虽然不想让父亲喝酒,但是父亲提出的要求他很满意,于是他极不情愿的起身,向主屋跑去。
今夜,其他人都去了爷爷家里,所以家里只剩下逆风和易元父子二人,整个家里都显得空荡荡的,不像往常一般热闹。
家里的最里面一间屋子里,放满了小半间屋子的坛子,逆风走到这些坛子前,看着这些坛子。
橘黄色的坛子上铺满了一层薄薄的灰,一个漆黑的大大的酒字烙印在一张红色的纸上,纸上也留下了岁月的痕迹,显得有些陈旧。
看着黄色的坛子黑色的大字红色的纸,逆风无奈的摇头微微的叹气,然后伸出手抱起一坛就走。
逆风开心的笑着将酒递到父亲的手上,看着易元将酒坛上的封纸撕开。
把酒抱回来后,逆风站在墙边,靠着墙,也不离开,只是看着父亲喝酒,他不明白酒有什么好喝的,辣辣的,一点都不舒服,可是他的父亲易元却总是喜欢喝酒。
易元喝了一口酒,然后看着不愿离开的逆风问道:“说吧!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今年,逆风已经十四岁了,十四岁的人生里,他时常在想自己该做些什么,可是一直都没找到。
直到那一天,遇到了那个人,他决定了未来的路,他不想再当一个普通人,他不想再每天过着无聊的日子,他不再想做一个只知道放牛的放牛娃。
他要出海,他要去海上寻找一座岛,一个传说中的岛屿,传说中这个岛屿上有神仙,他想去找这个岛上的神仙教自己修行,他想成为修行者,为了成为修行者,他必须出海去寻找这座传说中的岛屿,这座岛名为——蓬莱!
逆风看着父亲,充满希望的说道:“父亲,我想让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易元坐在椅子上,拿起坛子再次喝了一口酒,喝完后他望着儿子逆风,笑了笑说道:“你今天的样子怪怪的,说吧,什么事?”
逆风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想离开家一段时间。”
听到逆风的话,易元脸色一寒,仰头再次喝了一口酒,问道:“离开家一段时间,要去那里,去多久。”
逆风底下了头,他不知道应不应该将自己想去蓬莱,寻找传说中的神仙的事说出来,他站在父亲面前,一时之间不说话了。
易元看到逆风犹豫的样子,笑了笑说道:“你不说,我可是不会同意你走的。”
逆风张了张嘴,易元却伸手阻止了他,说道:“你不用说了,我想了想,不管你要去哪里,我都不会同意的。”
逆风不满的问:“为什么?”
易元说:“没有为什么,我不同意,就是不同意。”
逆风愤怒的说道:“可是你刚才答应我的…”
易元轻笑着说:“你走了,谁来帮我放牛啊?”
逆风说道:“我不想再放牛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逆风在家里的职业,就是放牛,每天早上将牛带出去,晚上带回来,这样的日子他已经忘了有多久,他只觉得这样的日子无聊,无趣,而且麻烦。
易元站了起来,他高大的身躯比逆风小小的身体大了很多,魁梧很多,他一站起来,逆风就不自觉的往后面退了一步。
易元狰狞的笑道:“小兔崽子,你说什么,你不想放牛了,老子生你下来,就是为了让你去放牛,你竟然想不去。”
逆风也不知从那来的勇气,他对着父亲吼道:“我就是不想放牛了,我想离开,我想出海,我想……”
易元酒坛一扔,摔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响,坛子四分五裂,酒水四溅,抬起脚,一脚踹在逆风的肚子上,一脚把逆风踹到了墙边。
逆风抱着肚子,弓在地上,不敢再说话了,只剩下他的父亲易元在这间漆黑的屋子里对他大吼大叫。
易元说了什么,逆风没有在意,他的心沉入了谷底。
年少的人,都有一个捆住他的地方,那个地方的名字往往叫做家,幼年之时避风躲雨的地方,在年少时却成了困住自己的囚笼。
父母的力量是无形的,也不知道有什么规则,竟让得许多的少年不敢轻易碰触,一直被困在其中,直到很久以后。
那天之后,逆风没有做出什么反常的举动,即使那个夜晚他想了很多很多,他想就这样离开,一走了之,可是到了第二天,他又回到了从前。
乖乖的牵着牛,沿着已经走了很多年的熟悉道路,去往那片已经熟悉得像老朋友的草地,在那里一呆就是一天。
……
逆风的妈妈,叫如心,是一个很会做饭的母亲,她做的饭菜,非常的好吃。
逆风想要出海,寻找传说中神仙居住的蓬莱仙岛,这件事情在父亲那不允许,他想也许母亲能够帮自己解决这个难题。
逆风家的厨房,干净,整洁,每一处都是整整齐齐的,这与逆风的妈妈的性格和爱好分不开,逆风的妈妈喜欢做饭做菜,她总喜欢待在厨房里,总喜欢将东西摆得整整齐齐的,她不喜欢乱。
一天,她在洗菜的时候,逆风走了进来,露出虚假的笑容,跑到她的身边,说要帮忙。
她几乎瞬间就判断出逆风必定有事求自己,因为逆风实在是一个不喜欢做家务的孩子,平常让他干点活,总是推三阻四的。
今天如此反常,必定有事。
她温柔的笑了笑,说道:“小风,说吧!有什么事要求我。”
逆风嘿嘿笑道:“我就知道妈最疼我了,我就是想让你帮我求求爸,让他同意我说的事!”
她有些好奇的问:“什么事儿呀!?”
逆风说:“我就是想离开家一段时间。”
她温柔的笑了笑:“儿子长大了,想出去看看了,这没问题,只是这要出去多久呀?”
逆风支支吾吾的说道:“估计也就三五个月吧!”
她脸色一沉,说道:“别说你爸不同意,我也不会同意的。”
逆风不满的问道:“妈,为什么啊!?”
她摇了摇头说道:“时间太长了,只出去三五天,到朋友家玩玩,这没什么,我完全同意,但是出去那么久,几个月的时间,实在太久了,我是不会同意的。”
逆风抓着妈妈的手摇:“妈妈,你就同意吧!”
如心摇头,无论逆风如何求她,她都不松口,她是不会同意让逆风离开家的。
后来,逆风总想找机会让妈妈同意自己的事。
但是,他的所有努力都毫无作用,他的妈妈始终不愿让他离开家。
后来,他自己也放弃了从妈妈这里突破。
……
一天傍晚。
逆风突然被叫到院子里。
他的父亲易元站在门口的梨树下,背对着他站着,看着夕阳西下。
他的母亲如心坐在梨树下的那根做工精致的长椅上,逆风来的时候,如心温柔的看着他,微微笑道:“你说你要出去,你想去哪里?还没跟我们说过呢!”
逆风欣喜若狂的说道:“你们同意了?”
如心说道:“也许我们可以考虑一下。”
易元看着夕阳西下,没有摇头,没有点头,也没有说话。
逆风说:“我想出海,寻找传说中的蓬莱仙岛,寻找传说中居住在蓬莱仙岛上的神仙,让他们教我仙术。”
听到他的回答,如心的脸色一沉,微微摇头。
易元看着夕阳,冷哼一声说道:“还以为想去那里呢?去这里,简直是痴心妄想,我们是绝对不会让你去的,你就老老实实的在家里放牛吧!”
四月的风,带着热气,吹起了空中的落叶。
天地尽头,太阳沉下,漫长的夜晚来临,漆黑笼罩大地。
少年站在院子里,久久的说不出一句话,他看着天空黑了下来,他看着夜晚的漆黑,他连一步都迈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