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四个人走投无路,逃进了电梯。里面停着一部黑色轿车,我们也不管是谁的,齐齐钻进了车里。
我坐后排,被王海同还有另外一名伙伴夹在中间。我把手中的文件包挡在前面,身体尽量往下趴,说:“快趴下,别让他们进来看见咱们躲在车里。”
这应该是辆紧凑型车,三个人坐着本来就挤,再往下趴就显得非常局促。王剑唯坐在驾驶座上,也低下身,利用方向盘遮挡外面的视线。我在想,刚才进来的仓促,但也没人选择坐副驾驶,说明大家都还保持理性,因为那里是最容易被发现的位置。
“过来了!”王海同说声,把身体压得更低。
电梯外响起跑步声,由远及近,很快就到了跟前。我的心提到嗓子眼,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打开电梯门,会不会进来搜查,会不会发现我们躲在车里。
王剑唯突然坐起身,试图发动车辆。
“车充好了?”王海同问。
“没有,还连着线。”王剑唯往车窗外看了一眼,但始终没有放弃发动车的努力。
“行了吗?行了就冲出去!”王海同问。
车子没有响动,也没有抖动,但显然打着了火。王剑唯挂了档,挪了几步车,似乎把连在左前方的充电线扯掉了,紧接着慢速开向电梯门。他这样操作,我猜想电梯门应该是感应开启的,但直到车子快撞上了也没动。王剑唯倒车再试仍然未开,但电梯内却亮起来,光线是从后面照射进来的。我们扭头往后看,原来电梯后面还有一道门,就在王剑唯倒车时触动了感应装置。
“快开出去!”坐在后排的三个人几乎异口同声。
王剑唯没有犹豫,挂上倒挡,一脚油门冲了出去。外面光线刺眼,像极了唐州振华购物中心西广场,电梯门两侧停满自行车,车后远处站着两名交警。
“坏了,被他们看见了!”王海同赶紧又低下身,不知从哪抱了个抱枕挡在头上。
我和王海同逃进陆军大院,自西向东行,后面跟上来两个人。一个花白头发的老者,中等身材,腰板笔直,走在池塘边。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老者,瘦削身材,青衣青裤青鞋,外披青大袄。
王海同指了指青衣人,说:“他是司令的老爸,天天在院里溜达,生怕别人不认识他。”
青衣人追上花白头发,打个招呼闲聊两句就往前走了,显然他的腿脚更加健朗。王海同则故意放慢脚步等候花白头发,我见状不免有些担心,毕竟我们正在逃命,躲人还来不及,哪能再主动见熟人呢?在逃跑的路途中,多见一个人多一分危险。王海同是军人,也许就在这个院里,他既然认识司令的父亲,想必也认识花白头发老者。
王海同与那人搭起话,我替他捏了一把汗,但不便参与,所以保持正常步速走在前面,拉开了距离。我不知道他们说些什么,但愿花白头发是个有原则的人,不会轻易出卖我们。
穿过大院向东南,面前两条胡同,一条向南,一条向西。哑巴领着我向西,从方向感判断,我感觉不对,但哑巴在此出现必定是了解地形的。我拽住他,示意等会儿王海同,否则我们再拐了弯,他就看不到我们,可能走两向了。
接下来我和王海同出了陆军大院南门,迎面遇见通达公司的张朝林。我已经十多年没见过他,要不是他主动搭话可能我还想不起。
他先是神秘兮兮地跟王海同说:“不必慌张,我送你四个字,”他伸出四根手指,“只有四个字,‘平安如意’!”
然后走过我身边,又转头对我说:“你只是在股份转转!”
我想我们刚并入股份公司,难道我在股份公司待不长,那能去哪,他要举荐我进集团吗?那不大可能,集团人满为患,裁员还裁不下去,岂能再增人?或者他知道我想去法律事务部,早已预料到我即使去了也干不长?不过,他也许不知道,我何尝对此事真正挂过怀。每个岗位都有它的好坏,我现在的职位虽然不理想,但也胜过大多数人。
“谢谢抬举,果真那样,今后一定厚报!”我抱抱拳,搪塞过去。
张朝林突然注意到我手中拿的资料,走过来让我们摊在地上,似乎在寻找有价值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