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牛抻了抻套袖。
“这个春天哪，就跟刚从拿小丫头说的一样，小草浇绿浇绿的，天也‘叶’起来了。”
“天叶了？”夏冰微微蹙眉。
陈小四翻译道：“就是热了。”
“唉。”夏冰又叹了口气。
崔大牛继续说：“河套的冰坨子化了，树也开花了，杨树毛子，柳树毛子，在风里飘啊飘哇，就跟那niao欢套子似的……”
夏冰又小声问：“niao欢套子？”
“棉花，他说的像棉花。”陈小四又翻译。
崔大牛又说：“小草拱出来了，花也开了，红色的，绿色的，还有鸡蛋黄子色的……小男孩都长了一岁，个头都窜了一窜，这小女孩儿也长了一岁，也比以前变得更柔持了……这个啊……”
“唉……”夏冰听不下去了，这满口乱糟糟的错词。幸好自己先听一听课，算是彩排一遍，要是明天教育局领导来了，就让人听这个，学校建不成先不说，得先让人笑掉大牙了。
崔大牛转身在黑板上写个歪歪扭扭的春字。
写完了感觉不好看，想要擦掉，有学生说：“老师，有黑板擦。”
“不用，不用，我这有套袖。”崔大牛胳膊一推，拿套袖把字擦掉了。
下面有学生小声议论：“这老师是不是有点虎啊？”
有认识他的，跟着小声说：“他根本就不是什么老师，是杏花村的会计，叫崔大牛……”
“谁虎？”崔大牛耳朵还挺好使：“你们啥学生？咋还骂人那？刚才谁说我虎？站起来！”
一个男生弱弱举手站起来小声说：“俺们没说你虎，说……说……是说武松打虎。”
崔大牛抚了抚前进帽：“奥，武松打虎啊，这事儿我知道，景阳冈打虎么，打死一只白虎，这白虎厉害啊，对了，你们知道白虎是啥吗？有好几种说法，有一种啊，即使指女人……”
崔大牛说着见全班静悄悄的，很多男同学眼睛都紧紧的盯着他，听他继续往下说，而女同学也愣愣的，有几个女生知道这事儿，脸都红到耳朵根了，有个女生像是要哭出去似的。
“咳咳……崔会计，你下来吧，我试试讲一讲。”陈小四站了起来，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这什么老师啊，这种人教一天学，也是害人匪浅的。
“我还没讲完呢。”崔大牛捋了捋套袖，其他乡镇干部也咧嘴，谁都明白这货没啥墨水了。
跟着嘻嘻哈哈道：“老崔啊，你讲的是不错，私下里咱们哥几个讲一讲吧，就别给初中生讲这个了，咱这是讲课，又不是在搞宣传计划生育，咋白虎还出来了……”
几个乡镇干部把崔大牛扯下来了。
庞秘书低低冲马戈笔道：“镇长，这崔大牛看来真不行，啥词儿都往外蹦。”
“嘿嘿……”马戈笔倒是小声笑了下，听的津津有味的。
“可惜啊……这人挺有意思，我还想多听一会儿呢，就下来了。”马戈笔说完跐溜又喝了一口茶水。
陈小四把这节课讲完了。
他重点大学毕业生，讲这课跟玩儿似的。
但夏冰高兴不起来，他是能讲课，但也不能兼任老师了，他还要发展农业，还要当副村长，身兼多职，抽不出时间了。
“算了。”夏冰叹口气：“我找找我同学吧，明天让她们来应付一下。”
课讲完了，众人散去，学生也各自回家。
男女厕所在紧锣密鼓的建设。
马镇长呵呵笑着走到夏冰跟前：“小夏啊，你看你这一天真够累的，那啥，时间不早了，也到了饭食了，咱随便去杏花村饭店吃点啥吧。”
夏冰深呼出口气，她怕的就是这个。
“镇长，真不好意思，家里有点事儿，等改天吧，改天我请你吃饭。”
“这个……”马戈笔胖脸蛋子肉一跳一跳的，两只小眼睛滴溜溜乱转。
他明白夏冰是在推脱他，但还是哈哈笑道：“好，好，下次还是我请，咋能让小夏请呢，不过小夏啊，你这样来回跑也够累的，要不我把乡里重新装修一下，给你弄个舒服的办公室，带卧室的那种，也带小厨房，你就住在乡里就可以了，不用这么来回跑，多折腾啊。”
“不用，我这样来回走也挺好的，不算麻烦，小四，你把车开过来吧，先送我回家。”
陈小四应了一声，把面包车开了过来，小娜和夏冰都上车后，一脚油门下去，面包车嗖嗖的离开了。
马镇长看着车后尾气，咬了咬牙，随即笑了：“有意思，有意思，这才够味儿……”
“小四，以后还真要麻烦你送我了。”夏冰幽幽叹了口气。
“没关系，我一见那马镇长就烦，你看他那名字吧，还叫马戈笔……”陈小四说完，秘书小娜咯咯咯笑了：“就是，什么人什么名字。”
郝娜眼睛又转了转问：“对了小四，早上你说你在伺候月子，我听说你有两个姐姐，是干姐姐，你是不是给她们……”
郝娜问到一半没问下去，因为知道陈小四两个干姐姐还都没结婚，这事儿有点不好问了。
“哦，不是她们，是我们村的一个叫潘小娥的，挺可怜的，男人出车祸傻了，他们也就离婚了，现在自己伺候孩子，还在月子期间，我去帮帮忙而已。”
郝娜噗的一声。
“小四，你没毛病吧？人家一个女的，你也不认识，你一个没结婚的男的，就给人家小媳妇伺候月子？天哪，你这也简直太疯狂了……”
“这有啥啊？”陈小四微笑道：“我在学校的时候也选过医学专业，在医生眼里没有男女之别，只有患者和健康两种。再说，我是副村长，我不去给他伺候月子，谁去啊？总要有人去才行啊。”
郝娜唉了一声：“小四……你心不错，但以后你的名声可要毁了，谁家的闺女还能嫁给你啊？对不夏冰姐……”
夏冰愣了下：“这有什么啊？小四都说了是帮忙，我觉得这种事很正常了。”
“你……你们……”郝娜像是看外星人似的看着两人，最后摇头说：“你们真是想得开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