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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到底谁在做梦

西海龙王敖润虽然自有一种威严的气度,但在自己的妻子和孩子面前却没什么必要摆龙王的架子,而且他匆匆而来,显然也是担忧三子的安危,如今四海后辈当中,东南北三海的年轻一辈几乎都没有什么太出众的人物,唯独他西海,不仅有大儿子敖魔昂天资横溢,冠盖诸海,号称龙族年轻一代的希望。

三子敖烈虽然性情飞扬,性情跳脱了些,但道韵天成,短短三百年便不借助外力而避三灾成就仙道,天资跟器犹在大儿子敖魔昂之上,同样是西海的未来。

只是十年前,三子突然陷入原型昏迷,甚至连生命气息都渐渐微弱,多亏的四海多宝,这才得以续命,为此一事,老龙王不知道皱了多少次眉,叹了多少次气,这次突然听到禀告,说三子苏醒,老龙王甚至都顾不得宫里的客人,化遁光赶来。此刻看到三子无恙,风姿气度不下往昔,并且他能感应到三子的生命原能非常磅礴,显然是无碍了,心中一块石头,终于是放了下来。只是他生性冷硬,不似龙母,此刻虽然欣喜,却也说不出什么太过关切的话来。

“方才西海震动,平地生波,想必是我龙族有人操控法力失当,造成西海水族伤亡不小,三郎,你可有话说?”敖烈看着眼前的三子,心中关切,嘴上说出来的却显得有些冷漠。

“陛下,三郎才刚刚苏醒,十年沉睡,多少有些法力失控,这也是情有可原的事,再说了,西海茫茫,水族生灭不定,怎可算在三郎身上,陛下如此责罚,臣妾不从。”龙母心疼孩子,龙王话一出口,她便开始反驳,反正不管是不是强词夺理,肯定不能让龙王责罚自己孩子的,三郎好不容易醒过来,万一又罚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

陈昂本来听到龙王的话心里一惊,他下意识的想起来,自己方才刚刚苏醒的时候好像是撞到了哪里,而且外面一片嘈杂,原以为和自己无关,没想到居然有关系。

这下好了,本来就觉得变成龙感觉怪怪的,现在连动都不能随便动,都说龙是水行之尊,我看不如说是一个巨人蹲在澡盆里,只要一动就翻江倒海的,现在他隐隐有些想明白,为啥就算在龙宫里,大家都化为人形了。陈昂在心里默默吐槽,却很受用龙母的维护,作为一个孤儿,他没有过父母的关怀,这次龙母的维护让他心里多多少少有些触动。

老龙王面上有些无奈,他本来只是习惯性的在生性跳脱的三子面前摆出严父面孔,让三郎多少能有所收敛,以免他以后飞扬跋扈,惹到三界之中一些惹不起的人,大哥家的三小子就是前车之鉴。

当年,大哥家的老三,那也是龙族之中了不得的后辈,甚至五百年内就摸到了真仙门槛,可惜平时娇惯太过,性情跋扈,最后惹到了哪吒那个煞星,被人活活打死,连龙筋都被抽走,四海龙族对哪吒那个熊孩子恨得牙痒痒,可是有什么用呢?

人家是有个金仙巨擘级别的师父太乙真人,还有个圣人师祖,别说四海龙族了,就算那些三界中称尊的人物也惹不起。封神一役里,哪吒打杀了多少截教门人,可最后却得以肉身成圣,如今更是贵为三坛海会大神,父亲更是总领十万天兵天将的托塔天王,父子俩跟圣人化身三清四御同殿为臣,身份贵不可言,哪里是龙族敢得罪的。

就算不说这些背景因素,这位爷如今自己都修成了金仙,为天庭降妖除魔,是三界内有名的战神,这份仇恨,四海龙族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吞,有这个前车之鉴在前,后来的后辈培养,就比往日要严肃多了。

当然,老龙王自我安慰着,三郎刚刚醒过来,也可以适当放松下嘛。他面容稍稍松了些,“三郎,你一梦十年,可有什么不适?”

陈昂老神在在,神仙又怎么样,还不是要被我忽悠,生活在二十一世纪,深受社会主义教育和党的领导的青少年无所畏惧,哎不对,这好像是某只熊人族的台词,串戏了可还行。

“父王,儿臣虽然昏睡已然十年,但梦中不知岁月,儿臣自己对此一无所觉,醒来之后,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陈昂刚刚看龙母的反应就知道,自己这突然像夺舍一样的过来,好像他们也看不出来,于是也没有太过在意,随口想了个理由敷衍了下,毕竟总不能直接说,你们那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儿子现在已经是一个会背《共产党宣言》的乖宝宝了把。

可谁知道接下来老龙王的话,差点直接把陈昂吓死。“哦,我儿梦中时常无意识的会说一些梦话,甚至会随手勾勒一些神奇的符号,我记得好像说过一些什么地球、陈昂,什么二元一次方程,什么高数之类,好像还有一些奇怪的语言,对了,你上次梦中曾经在做演算,好像是一本叫《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天书,我曾经摹刻过你做的那些推演,发现确实晦涩艰深,连我龙族最为精通禁阵推衍的老祖宗都算不出来,实在令人惊诧。各位老祖都推测,我儿这场大梦,竟隐隐有一些当年西天阿弥陀佛梦中证道的意味,老祖们都想知道,你在梦中经历了什么,可没想到,你一梦醒来竟全无概念。”

老龙王说这些的时候,可能只是有些唏嘘,毕竟在他而言,这本来是一次极好的修行的机会,但也仅此而已了。可这些话听在陈昂耳中,却无异于惊雷。

地球、陈昂,包括那什么《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这不就是陈昂在地球上经历的人生吗?小白龙敖烈昏迷了十年,这十年里面他真的是在做梦吗?梦到了陈昂的一生?那陈昂这个人是真的存在的吗?

这一瞬间,陈昂陷入了深深的怀疑和自我怀疑之中,原本对于他来说,只不过穿越成《西游记》的小白龙,来到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对于孤儿出身的陈昂来说,这并不是一件接受不了的事情,反正他喜欢刺激,更何况,被那个怪梦折磨了十年,对于小白龙,他也是再熟悉不过了,穿越成自己熟悉的小白龙总比穿越成猪八戒要好把,最起码长得帅啊,还是个长生不老的神仙,所以才能在发现自己穿越之后很快的就说服了自己。

可是现在,陈昂发现不是这个样子的。如果老龙王的话是真的,那么意味着什么?根本不是他陈昂梦到了小白龙,而是小白龙敖烈梦到了自己成为陈昂,成为了地球的陈昂,根本就没有什么穿越,自始至终都没有陈昂这个人,这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西海玉龙三太子的南柯一梦。

“那么,我又是谁?”陈昂目光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我是陈昂,可陈昂又是谁?”

这一刻他的心绪激荡,哪怕是不明情况的龙王夫妇都能体会到,眼见得刚刚醒来的三子,竟然突然间就怔在原地,现在更是全身法力激荡,一身天仙级的道行隐隐都有些不稳,都有些大惊失色。

老龙王袍袖鼓荡,伸出食指点向陈昂额头,赫然是佛门当头棒喝的手段“咄!”

陈昂经此一击,身形晃动,脑海中一清,虽然还是对于自己的身份有些耿耿于怀,却也没有再陷入深沉的自我怀疑了,“我就是我,敖烈是我,陈昂也是我,不管是陈昂梦到了敖烈,还是敖烈梦到了陈昂,我都是我,又有什么区别呢?”一念至此,周身涌动的气机这才终于渐渐平息下来。

其实,陈昂的这一劫这也是正常的,说到底,不管陈昂这个灵魂是怎么来的,他都不过是一个地球上的二十八岁年轻人,骤然成为西海敖烈,哪里就能全盘适应,要知道敖烈一次闭关的时间就不止这个数了。西海龙族的寿命都是以万年为单位来计数的,就算是地球中华文明史都没这么长啊,如此浩如烟海的记忆涌入陈昂的灵魂,他没当场人格崩溃,就已经是一件神奇的事情了。

就像一瓶墨水,你把他一杯水混在一起,它虽然变得浅淡一些,但终究还是能说是墨水,可要是和一缸水,一池水,甚至导入整个大海呢,还能找到这瓶墨水得痕迹吗?

好在敖烈在西游世界也是有背景得,人家也是正儿八经得高富帅啊,虽说背景比起哪吒杨戬这些人要弱了些,但那也要看是跟谁比啊。村长就不是干部了?豆包就不是干粮了?

再说了,天下水系诸神都要服龙王辖制,这也不是一个区区村长能够形容得,只要不像他东海老表那样,惹上圣人门徒,那也是可以横着走得。这一次更是多亏了老龙王出手,陈昂才得以脱险。

说到这里,陈昂突然眼神怪怪得看了老龙王一眼,这老家伙有点东西啊,怎么孙悟空来抢金箍棒得时候就怂成那样,就算一个人,啊不是,是一条龙打不过,四海龙王绑一块,那当年也是逼得哪吒削骨还父,削肉还母的。看起来,西游这潭水,果然是深不见底。

“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陈昂想着,他可不担心西游有多复杂,反正他是一点也不想被人骑的,还是被个老男人,想想就头皮发麻,越复杂就越适合他浑水摸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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