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被认为后台硬的许琤正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
“皇上,要不要臣去安阳县抓几个许家人过来?”
这许老御医在八皇子府动不了,但安阳县仍有他们的族人在。
“不,朕要他心甘情愿地跟朕合作,而且……”皇帝的声音顿了一下,许琤混沌的大脑却明显的感觉到,他已经洞悉了一切,“而且一个生命时刻受到威胁之人,对于自己短暂生命中唯一想得到的东西,是不会轻易放手的。”
那几乎说出他心声的话语,令许琤浑身僵硬,没错,方才发病时,在他几乎认为自己即将死去之时,他最后见到的还是想想,他此生的渴望,他还是不想轻易放手。
离开这么久,那份蒙眬的感情不但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淡去,反而越来越浓烈。
皇帝锐利的视线一直盯着那早已醒过来的人,他在等,等许琤点头答应跟自己合作。
终于,许琤缓缓地睁开眼睛,他勉强坐起身,望着一身威严的帝王,“我要笔墨纸砚。”
闻言,皇帝眼中闪过欣喜,他知道许琤已经答应跟他合作了。
皇帝示意康泰赶紧去拿笔墨纸砚。
一刻钟后,许琤将一张写满药材名称的纸递上去。
康泰在皇帝的示意下接过纸张,皇帝笑道,“许御医,这些药材朕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这段时间你好好休养自己的身体,就不用去太医院当值了。”
说着,皇帝转身对门外守着的两人吩咐,“你们要好好招待许御医,知道吗?”
“是。”守门的士兵应道。
皇帝交代完后,就迫不及待地离开了,康泰紧随其后,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许琤一人。
他无力地躺在床上,苍白的脸孔变得深沉。
......
外头艳阳高照,稠密的竹林里,淡淡的光晕投射在地上,竹影交错。
竹林中,一袭紫色蟒袍的风西爵端坐其中,一把古琴,一壶清茶,悠扬的乐曲从他指尖跃出。
林峰走进竹林,恭敬道,“爷,许琤在府外,他说要见你。”
闻言,风西爵指尖一顿,悠扬的乐声戛然而止,“许琤?他怎么来了?”
沉吟了一会儿,风西爵吩咐林峰,“带他进来见我。”
没过多久,林峰带着许琤来到竹林外,“八皇子就在里面,进去吧。”
一阵微风吹过,竹影摇曳,风西爵抬眼看向眼前之人,“你似乎很久没来看许老御医了。”
许琤沉默了一会儿,“我最近被皇帝带走了。”
“哦?”风西爵终于直视他,“所为何事?”
“他要我配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慢慢毒害你的秘药,而我也配制成功了,所以才能站在这里。”
闻言,风西爵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没想到,以治病救人为宗旨的许家,也会做这种助纣为虐之事。”
许琤也讽笑的扬起唇角,“是啊……我也没想到呢……”
“可是……”许琤抬头望向那斑驳的竹影,“想想对我来说就如同那踏破黑暗的阳光一般,我渴望陪在她身边……”
闻言,风西爵淡然的的脸色陡然一变,许琤却嗤地一声笑出来,“然而,我却发现太阳只有在天空上才能发出耀眼的光芒,而我,只要站在这片天空下,哪怕不在她身边,只要能看到她发光发热,那就足够了。”
“因此……”许琤抬手,阳光从他指尖穿过,他握紧手掌,却什么也没抓住,“为了心中的那抹阳光,我选择不帮皇上。”
竹林里,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四周只有竹叶沙沙晃动的声音,风西爵一脸深沉。
他从前就知道许琤对想想有着不亚于自己的感情,因此他才会在派飞鸾去保护想想的时候交代她特别注意许琤此人,后来更是借故将他弄到京城,但是现在,他却忍不住为许琤的这番言论感到敬佩。
因为如果是他,他绝对做不到让想想身边有别的人存在。
不过话又说回来,虎毒不食子,既然皇帝如此费心思只为除掉他,那么就代表着,他已经泯灭了作为人的最后良知。
那么就不需要手下留情了,既然皇帝如此笃定许琤会助他一臂之力,那他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将皇帝的戒备心降到最低。
但是,这一切必须有许琤的配合。
望着那苍白的脸孔,风西爵语气淡然,“那么,你知道该如何做了吧。”
许琤轻声回,“八皇子希望我怎么做?”
“你说呢?”风西爵轻抿一口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皇子是想我将计就计,帮你对付皇上吧。”
“许琤,你只当大夫未免太可惜了。”风西爵眼里闪过一抹赞赏,“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闻言,许琤眼中闪过一抹光亮,“如果我说,要你让我回到安阳县陪在想想身边呢?如果你这样做,我不仅可以帮助你,还会帮你研制出一种在尸身上都无法发现蛛丝马迹的药来对付皇上。”
“不可能!”他绝对不会放任一个对想想有非分之想的人在她身边,风西爵斩钉截铁地拒绝道,“即使失去所有的一切,我也不可能放弃想想,让别的男人,尤其是对她有企图的男人留在她身边。”
许琤之所以说这番话,只不过是为了试探风西爵,试探他对想想的感情到底有多深,是否深到可以为了她放弃手中的权势。
如果方才,风西爵有丝毫的犹豫,那么他可能真的会选择帮助皇上,因为利欲熏心的人根本配不上想想。
但是,刚才风西爵的反应让他满意,他愿意无条件帮助他。
望着那神色未变的苍白脸孔,风西爵这才反应过来,这许琤是在试探自己。
许琤苍白的面容有一丝苦笑,“我愿意帮助你,就像你让我进入太医院那样,无条件帮助你,但是希望你能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保持初心。”
风西爵只是斜睨一眼那人,“这个不用你说,我也会做到的!”
话到此处,这两个一直因为云想想而存在隔膜的人,第一次开诚布公的面对面,共同商讨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