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前的堂庭山。
林中的鸟儿和走兽被惊的四处奔逃了起来。
天边的太阳,在中午时分映出了一抹红霞,林中鸟兽们四散奔逃的源头,在树林最深处的一处山谷里,贴近看去,这山谷外有着一片终年散不开的迷雾,然而若是从远处朝这山谷中看去,这笼罩着迷雾的清秀山谷竟然凭空消失,变成了一处深不可测的断崖。
此时这秀丽山谷中,笼罩山谷的迷雾突然剧烈的翻滚起来,只见滚滚浓雾奔流不止,仿佛天上的云海一般,不断奔腾,向四周散去,又重新聚拢,仿佛有千万种变化,不多时,在云海中,生成了一座七十丈有余的硕大青铜门,如此硕大的古朴青铜门,就这样显现在山谷中,但是山谷中的走兽等竟然丝毫没有察觉,还是依旧像平日一样追逐着觅食,显然有些不同寻常。
这青铜门右边门户上神光赫赫,雕刻有金龙,有白虎,有玄鸟,有神龟等一些神兽,在门户上翻腾,栩栩如生,不时有龙吟虎啸之声传来,端的是神威浩荡,如同仙界之门一般,而左边门户上则是一些散发着玄妙极光的兵器,有鎏金八角重锤,有乌金雕花枪,有亮银佛母杖等神兵,此刻也仿佛通灵一般,金器交接之间,尖锐之声破空,煞是犀利,在门户上飞动着,散发出绝世的寒芒。
“吱吱吱。”
不一会儿,这座神光显赫,威震八方,仿佛仙界南天之门,凸显仙凡之别,好像有仙王在之后能统御诸天万界的的青铜门户突然发出了一声奇怪的声响。
接着,这座青铜门突兀的打开,又突兀的关闭上,有一个身穿素袍的男子在这一瞬之间,一个踉跄,从门中跌倒了出来,四仰八叉的躺倒在地上,看他摔倒的悲惨样子,仿佛是被人从这门户中丢出来的,这身穿素袍的男子身材消瘦且高大,面相除了有一对剑眉,并没有特别出众之处,但是眉头中间的一道皱纹却平添几分倨傲之色来。
站起身来,理了理身上的衣物,皱起眉头,手中掐起印诀,背后生出一个金甲银袍,双目雷光闪动的虚幻身影来,这身影越发高大,双目中的雷光也越发浓郁,如此璀璨的雷光,显得这正午时分的天地都昏暗起来。
突然,这座青铜门户又重新开启一条缝隙,从中飞出一个黝黑的石球,正砸在那身穿素袍的男子身上,穿过那男子身上的护体金光,打断了他手中刚刚掐起的印决。
那素袍男子刚刚站起身来,就又被这黝黑石球砸倒在地,面色潮红,脸上露出恼怒之色,拿起这石球就要砸回去,不过手掌刚刚拿到那枚石球,突然面色一喜,抱着石球不停翻看,手中一道道印决打在这黝黑石球之上,脸上喜色越发浓郁,抱着这石球无声的痴痴傻笑起来。
在这素袍男子抱着石球傻笑的同时,那座青铜门户也发生了变化,山谷中云雾翻腾,浓雾渐渐都聚拢到这座青铜门户周围,门户上的神兽,神兵等也越发翻滚的厉害,不多时,浓雾淡去,青铜门户也在虚实之间转化,渐渐的就要隐匿于天地之间。
就在此时,青铜门户后面,隐隐传来一声如释重负的叹息,这声音微不可查,但是却传到了那素袍男子的耳中。
素袍男子猛然回头,仿佛被这声叹息触怒,怒目圆睁,肩上的长发飞扬,倒立而起,接着右手握着石球,左手一指,一道印决又浮现出来。
随着手中的这道印决亮起,素袍男子背后刚刚散去的金甲银袍虚影又凝练出来,看着马上就要隐去的青铜门户,素袍男子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只不过此时,一道极其繁琐的紫色咒语印在男子口中,素袍男子面色狰狞,手中的印决竟然朝口中的这道咒语打去。
素袍男子手中这道印决打入口中的瞬间,整个时间,空间仿佛都停顿了下来,数以百万,千万记的金色符文在一瞬间从素袍男子手中迸发出来,这方圆数千里范围皆是被这金色符文渲染。
这一瞬间,无数花草,鸟兽,人畜,城池,高山与河流,到处充斥着这些金色符文,而身处这些金色符文中的所有生灵,全都恍若无觉,根本没有感受到这些符文的存在。
不过一瞬之间,这些符文又重新聚集起来,漫天的霞光飞舞,一枚枚印记被极度压缩,聚拢,在素袍男子口中化作了一个极其明亮的光点。
而在素袍男子口中封印的那道紫色咒语,此时也露出了头发丝粗细的一道裂缝,男子终于能够再次发出声音来。
刚要开口,嘴中突然爆出一团血雾,漫天血雾飘扬,素袍男子脸上痛苦之色一闪而逝,反而更是被激起了凶性,不管不顾的依旧捏着印决,嘶哑的怒斥道:
“破!”
只见男子口中这金色光点迅速射出,竟然直接打进这座青铜门中,随即这青铜门中刚刚叹气之人一声怒骂,随即这青铜门竟然剧烈的震动起来,上面的神兽,仙器等发出哀嚎,青铜门户上也渐渐有了一些细密的裂缝,不过此时,这青铜门户也是虚幻到了极致,隐没在了天地之间,后面的情景素袍男子也无法看到了。
不过素袍男子显然极为得意,脸上露出喜色,想要迈步走开,却浑身刺痛,无法凝聚一丝力气,嘴角慢慢流出一股一股鲜血,却没有滴落到地上,而是消散在天地间。
素袍男子瘫软的仰面倒地,随着素袍男子倒在地上,身上的毛孔也渐渐有着血丝浮现,一滴一滴的从毛孔中渗出来,随着男子毛孔中的血液滴落,这片秀丽山谷也随即崩塌,无声中化作虚无,无数巨石,树木,甚至活着的生灵,河流小溪等,都四分五裂,接着化作更小的碎片,直到消失不见,这座被障眼法遮挡起来,景色秀丽的山谷,最终真正变成了断崖。
那素袍男子,双目中先前夺目,倨傲的神采也渐渐消散,整个人也随着山谷的消失,跌落到了漆黑的断崖中,失去了身影。
素袍男子消失的六十年后。
堂庭山已经整整六十年没有一只凶兽敢踏足了,相较于普通的食草走兽,食肉的凶兽往往更加聪慧,机警,六十年前素袍男子那一记法印,带走了山谷中所有活着的生灵,也留下一些“道”的痕迹。
当时生活在这片山脉中,智慧稍微高些的兽类,已经进化为了灵兽,这些灵兽已经初步有了一些感知力,他们的感知虽不明显,但是模模糊糊的也能察觉到,那素袍男子依旧还在山中,那股强大到极致的力量,也在毫不掩饰的散发着。
一是对素袍男子实力的恐惧,一是对他留下道痕的敬重,这些开了灵智的神兽,在堂庭山外划分地界,不允许其他兽类踏足,如此已经过了六十年,山下的猎户们也早早的把这座山当成了神山。
这日,当初的那处断崖边,突兀的出现了两道身影,一个是身材消瘦的成年男子,另一个则是矮小的孩童,这两道身影仿佛凭空生出来一般,默默的站在山崖边,此时若是有其他人在此处,定然会以为大白天的山崖边闹鬼。
不过前往这断崖的路,十分曲折,寻常猎户,采药郎等很难到达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到这断崖边了,所以这突兀出现的两人,也不过是吓到了灌木中觅食的几只野兔。
那两道身影中的成年男子身上的衣服有几个破洞,在破洞中有着一些光华流转,披头散发,而另一名孩童不知从何而来,看上去不过两三岁左右,像一个粉雕玉琢的瓷娃娃,但是却双眼无神,空洞,仿佛失去了灵魂,头上用红绳绑着一对铜制的铃铛。
成年男子转过头来,低头看向身边的孩童,从男子双眉间的一道皱纹,与那对剑眉看出,这男子正是当初向青铜门出手,并且把青铜门打的满是裂缝的素袍男子。
男子看到孩童没有任何反应,随即抬起手来,右手食指伸出,点在了孩童头顶上的那对铜制的铃铛上,一层层波动从手指中散开,那铃铛渐渐分化在了天地之间。
随着铃铛的消散,那双眼无神,如同瓷娃娃般的孩童,目光中也渐渐有了一些神采,原本僵直不动的身体也开始渐渐的有了起伏,男子看到这孩童有了反应,终于脸上露出一丝喜色,伸出手来,包住这孩童,大袖一挥,二人就消失在了山崖边。
“呜哇呜哇”
片刻后,距离刚才二人站立的山崖百余里外的深山中,传来一阵阵孩童的啼哭。
怀抱着他的男子正有些无奈的看着怀中啼哭的孩童,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音来,只得伸出手来,一指朝一处崖壁上点去,又是一阵阵波动传来,一座镂空的小型洞府,在这崖壁上慢慢成形,男子眼见孩童啼哭不止,心生烦躁,嘴中吐出一口灵气,包裹住了孩童,也让他的啼哭声没有办法再传出来。
一刻钟后,一座古朴的洞府就这样出现在了崖壁上,男子抱着孩童正要走进去,又顿了顿,怀中掏出一枚碧绿的玉牌,隔空盖在洞府上,只见一个“姜”字,印在了洞府之上,显然这是这名男子的姓氏,随着这个“姜”字印下,这座洞府也变得朦朦胧胧,逐渐不可见起来。
姜姓男子抱着孩童进入洞府中,心中也是一阵郁闷。
这孩童看起来已经有三四岁大小,但是却仿佛刚出生的婴儿一般,只是一个劲的啼哭不止,一副神智未开的模样,姜姓男子把孩童放到屋中的小床上,又想了想,转身走出门去,从怀中取出一枚纸符,轻轻晃动,整个人变得缥缈起来,化作一道金色遁光周身泛起空间的波动,随即冲天而起,速度越来越快,整个人突然间消失在了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