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时辰之后,唐小夭总算回到破观,跟小沦小落讲起昨晚奇遇,俱是唏嘘不已。唐小夭将两枚结晶给两人分别服下,少顷,均有怪虫飞出,落地化为人形。没有建木的绿色小人前来捕捉,那几个小人瞬息间化作几道灰气腾空而去。
唐小夭再将那果实分与两人服用,均觉得神奇无比。
此后,又是数日,几人渐感不同。唐小夭每每被追奔行之时,便觉身轻如燕,快如马驰,更是奔跑许久也不见累,而精神,力气也有显著不同。小落小沦亦是感觉明显,以前晦涩难明的算术现在往往举一反三,而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更是信手拈来。
这日,天色将明,三人尚且熟睡,忽的一阵地动山摇,将三人惊醒,倾耳一听,轰隆声不绝于耳。三人速速穿戴,先后出了观门。
放眼望去,那天际忽而火云蒸腾,赤红一片,忽而雷光乍泄,紫青无垠,忽而又雷火齐发,红紫分明,仿佛将那天剖成了两半,如此一柱香时间,总算消停了下来。
三人极目而眺,那红紫散去之后,只见天空中两人凭空相对而立。左首一人头顶芙蓉玄冠,身着天师袍,右手持剑,左手捏诀。右首一人头带书生帽,身着青色长袍,右手持一柄巨剑,那剑通体褐红,非同一般。
只听右首那书生模样的人道:“杜光庭小儿,我以为你的天雷平乱诀有多厉害,看来也不过尔尔。你修行一百多年,也不过刚刚炼炁化神而已。你,还远远不是我的对手,我也不为难于你,只要你告诉我那济渊所在的位置,我便任你离去如何。”
杜光庭挥了挥剑,道:“你想知道济渊所在,那尽管来问问贫道的碧泸剑同意不同意。”
那书生大笑道:“杜小儿,刚刚不过陪你玩耍几招而已,你且看看。”话音刚落,那书生周遭的空间似乎瞬间扭曲,并猛地向外延伸,下一瞬间两人均消失不见。
仅仅一息之间,只听‘啊’的一声惊呼,那杜光庭忽然出现,从空中斜斜跌下,直向白丘山头撞去。继而‘砰’的一身巨响,想是将山头都砸烂了。
唐小夭好奇之心大起,连忙将沦落二人赶进观内,嘱咐小沦保护好小落,自己则借着树木掩护,悄然向山头靠近。
远远地,就瞧见那书生从空中一闪而现,再一闪便已立在山头。山头中央向下凹陷,而凹陷的正中正是杜光庭。只见杜光庭咳了几声,侧首吐出两口鲜血,想要站起却因为伤势颇重,只能杵剑半跪于地。
只听那书生道:“杜小儿,你服是不服?”
杜光庭道:“邪魔外道,我辈怎能背弃祖训与尔等同流合污,要杀要剐只管再来。”
那书生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道:“杜小儿,我要杀你就如探囊取物,此番我不欲伤你性命处处留手,你别不识抬举。”
杜光庭道:“哼!你只管来便是!”
那书生杀意顿生,只见他四周凭空出现无数细小水珠,左手捏一诀,那漫天水珠瞬间暴雨般向杜光庭打去,每一颗水珠似是拥有巨大力量,只划得空间一阵扭曲,‘哧啦’之声不绝于耳。
见水珠打来,杜光庭猛力一蹬,向后飞退,右手猛地挥出一道紫电网,将那漫天水珠阻得一阻,同时口中念念有词‘东西南北,变化不测,八方归一,为我所用。吾奉太上老君,收。’一口鲜血喷出,身前凭空出现一张巨大符纸。那些水珠打在符纸上,均无声消失,而符纸越来越亮,等到漫天水珠打完,已经亮得目不能视。
说时迟那时快,杜光庭左手一挥,巨大符纸犹如一只大手,瞬间将书生紧缚其中。书生还未待发出一声,已然中招。那符纸愈收愈紧,转眼间便化为巴掌大小一块,漂浮空中。杜光庭再一挥手,那符纸悠悠飞转,落在他的手中。
杜光庭长出一口气,将符纸贴身放置,然后盘膝坐下,正待运气疗伤,只见空中凭空涌起一片水花,渐渐拼合成人形,正是那书生。
杜光庭心中一惊,又将那符纸取在手中,暗自提防。只听那书生道:“好一张天师符,要是你祖师爷张老儿在此,我尚且退避三分,你道行未够,强催此符,不过自损真元而已。本来我杀意已起,但念在张老儿面上,最后给你次机会,速速将济渊方位道来。”
杜光庭冷哼一声,起身咬破中指在空中飞速划了几划,然后分别向前后左右中五个方位各喷一口鲜血,口中疾念‘一开乾元亨利贞,二开坎水涌波涛,三开巽木临山岳,四开离火驾焰轮,五开坤地留人门。吾奉太上老君,破!’顺手一扬,那张符纸闪着五色流光向书生飞去。
这次,那符纸没有变大,但这小小的一块却是有着先前十倍的压力。那书生见杜光庭起身念咒,便已暗自提防,怎奈有些轻敌,此时慌忙提起手中剑,聚集全身真气向那符纸刺出。
两者还未相接,只听空中传来一串惊呼,一人腾空而来,飞快扑向符纸,然后带着符纸砰然摔落。
“这。。。”杜光庭惊疑不定,浑不知发生了生么事情,那书生亦是向后飞退十丈。
再说唐小夭远远地看两人斗法,那两位神仙腾云驾雾,掌雷控火,操水引符,直叫唐小夭热血沸腾,恨不得自己也有一身神通,冲上前去大战三百回合。
直到那道士连吐五口鲜血,祭出符纸,唐小夭顿觉一股莫大的吸引力,完全不可抗拒,瞬间拔地而起,飞向那符纸。唐小夭吓得惊呼不断,手脚乱舞,只道自己被法力波及,想想自己一介凡人,此刻定是百死无生。还没待他追忆今生想象来世,已然撞上那闪着五色光芒的符纸,然后连人带符摔落在地。
杜光庭与那书生也不接近,等了半晌,唐小夭悠悠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脸茫然,那符纸被他紧拽手中。
“太素真身?!”书生疑惑道。
见二位仙人盯着自己,唐小夭尴尬一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正待想个说辞,忽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晕死过去。
杜光庭眉头一皱,却是瞬间发力向唐小夭飞去,忽的白光一闪,胸口激射出一道鲜血,颓然倒地。
那书生也不追击,一个闪身,便蹲在唐小夭身旁,仔细探查了半晌,竟是越来越激动,猛地,他直起身子长声清啸。
那杜光庭尚有最后余力,他本欲逃离,犹豫再三,瞧见书生长啸,毫无防备。机不可失,杜光庭奋起最后真力将碧泸剑向那书生掷去,只听‘噗’的一身,将那书生穿了个透心凉,杜光庭继续结印捏诀,只见那碧泸剑上紫光闪现,顿时书生全身笼罩在电光之中。
杜光庭再次喷出一口鲜血,缓缓倒地,竟是连抬眼的力气也没有了。
那书生于欣喜之下被杜光庭偷袭,胸口一痛,继而全身麻痹,不能动弹。但也不过数息间,书生深吸一口气,用力一挣,全身紫光消失无踪。他伸出一根手指在胸前剑尖上一按,那碧泸剑从后背离体飞射,剑柄直直插入一颗大树。再看他背后胸前,竟是完好无损。
书生也不多话,抬起右手,一根水线向杜光庭爆射而出,那杜光庭眼见是活不成了。便在此时,只听一声轻叱,一柄飞剑从天而降,将那水线阻挡在外,少顷,一人翩翩落在剑上。只见此人头顶逍遥巾,身着太极真武袍,屐一双冲天靴,负手而立,嘴角微微翘起,颇有些玩世不恭。
书生骤见此人,也是一皱眉头,道:“是你。”
那人微微一笑,点头道:“是我。”
书生道:“你可要阻我?”
那人摇摇头,道:“我等本是同宗同源,何苦?”
书生道:“自古人魔不两立。”
那人道:“你知,我知。”
那书生眉头紧锁,似是犹疑不定,半晌,袖袍一挥,整个人消失在空中。只听他的声音远远传来:“那小子于我族有大用,你且先替我照顾周全。”
见书生远去,那人随手一挥,一道真气飞射至杜光庭胸口,旋即抱起唐小夭,御剑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