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唐小夭正自暗骂。
“他娘的,他奶奶的,他太奶奶的,他曾奶奶的,他祖奶奶的。。。”
一连骂了几十遍,直可追本溯源到梧桐的祖先。他在那间不大的居室里来回踱步,忽的灵光一闪,想起李逍送他的丝绢,让他熟练御风诀第一章之后再行修习,那上面似乎有着惊世绝学。
此番御风诀第一章他已烂熟于胸,体内自有真气虽然极少,但可隔空击物,也算有成。他迅速拿出丝绢,打开一看,顿时合不拢嘴。
只见那丝绢最上方写着五个大字‘飞龙探云诀’,这名字一听便是非同凡响。唐小夭惊喜之余,立时往下看去:
夫天地万物,俱五行之属,既属五行,皆可化之。化之为气,无踪无迹,纳入丹田,再行重组。。。
此绝学非常玄妙,但似乎不是一门攻击心法,而在于化取。这更像是。。。与他的‘化缘’如出一撇,只是方法更为玄妙。
唐小夭心中一动,想起当时李逍说要传他拿手绝学,那么,道长出家前莫非是一绝世神。。。人?呸!道长还没有出家。
唐小夭大喜,本想着习得一门绝技,然后找梧桐决斗,以找回颜面,但想想那破天一剑实不知何时能够超越,。此番另辟蹊径,效果反而更好,实乃天助。
一夜未眠,当不知道是否是太阳的光球再次升空时,唐小夭长吁了一口气。此时,桌上放着一块普通石子,只见唐小夭用右手手指轻轻一触,那石子顿时消失无踪。唐小夭继而伸出左手,那石子已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手上。
“哟呵!”唐小夭欣喜若狂,欢呼雀跃。
显然,以武学资质而论,唐小夭实在差强人意,但于这‘化’之一道,他却是天赋异禀。一夜之间,他竟已习得‘飞龙探云诀’第一层‘触化’。
习得绝技在手,唐小夭有些跃跃欲试,便想报仇雪恨而去。
这日清晨,果然让他逮着机会了。
他远远地瞧见梧桐负手站在水池边,似有心事,不远处,三个华服弟子正自攀谈。唐小夭从三人身边经过,装着沉思间不经意的擦了下其中一人。那华服弟子也不介意,反而是含笑点头招呼。
唐小夭径直走到梧桐身边站定,顺手拍了他一下,道:“大哥,早啊。”
梧桐只觉得手中忽然多了一物,伸手一看,竟然是一副男子内衬,游龙转凤绣工不凡。疑惑间,听见唐小夭大声道:“大哥,你这是什么?”
旁边那三人显然也听见了,俱都看过来。那先前被唐小夭擦到的弟子先是觉得那内衬似曾相识,下意识抬手摸摸胸腹间,只觉得一股清凉之意从领口袭入,那内衬右下角的姓氏小字也忽然清晰起来,顿时脸都绿了,也不多话,抬手便是一记金色剑气。唐小夭早已料到,此番早已远离,从容退走。梧桐右手拿着那内衬还未待反应过来,便感觉身后一冷,立时向前一跨凭空立于水上,同时左手捏戊己诀,身后又是一道土墙拔地而起。那金色剑气似乎穿透力特别强,击穿土墙后还有些许余力,堪堪打在梧桐肩头。梧桐此时正立于水池之上,御气凭空,一击之下气息不稳,‘扑通’一声,立时掉落水中。
远远地,唐小夭在角落里偷笑片刻,霎时转身消失在墙后。
晌午,唐小夭刚吃完弟子送来的午餐,正自揣摩‘飞龙探云诀’第二层‘气化’,忽而房门被人推开,一人穿透次间走了进来,正是梧桐。
此时,梧桐已更换一身琉璃彩凤袍,梳洗得当,只是一脸通红,怒气冲冲。
唐小夭亦是一脸通红,那是憋笑的后果,只听他惊道:“大哥,你怎么了?”
“哼!”梧桐冷哼一声,道:“是不是你做的手脚?”
唐小夭假装惊道:“什么事情?”
梧桐道:“就是今日辰时的事情!”
唐小夭道:“大哥,你是说你们打架吗?你知道我这人功力浅薄,又不懂法术,所以。。。所以不能帮你。”
梧桐道:“我不是说这事!”
唐小夭道:“那。。。大哥,你说明白些。”
梧桐沉吟半晌,刚刚恢复的脸色又涨得通红,想想那过程,实在羞于出口,只得冷哼一声,道:“今日之事暂且不提,你准备一番,明日且随我出行,回来之后此事便就此揭过。”
唐小夭道:“好的好的。”
送走梧桐,唐小夭一阵抽搐,直笑得弯腰不起,小娘娘,叫你在爷面前显摆,爷自有千万种办法收拾你。
翌日清晨,梧桐将尚在熟睡的唐小夭从房中拧出,二话不说,御风而去。
第一次飞行,唐小夭尚自昏迷不醒,第二次飞行亦是头晕目眩,这第三次倒是清醒得很,稍一睁眼,便见到身悬万丈高空,脚下事物皆如尘蚁,直将他吓了个半死,双眼紧闭不敢动弹,总觉得梧桐拧着他裤腰的手随时都会松开。少顷,又忍不住偷偷睁眼,又见那万里山河一晃而过,张口欲叫,却被那肆掠狂风汹涌倒灌,顿时吃了一肚子气。
惊吓得一会儿,渐渐有了些感觉,只觉得若是自己也能御风飞行,那该是多么帅气的一件事情。想起那‘御风诀’最后似乎有飞行之术,立时恨不得拿出来练练。
这一恍惚间,忽然觉得脚踏实地,原来已经到了。唐小夭干呕了几下,终是没有吐出来,他四下观望,此时应是在一个山谷中。
只见梧桐从袖袍里变戏法一般掏出五样宝物,分别是幽冥土、长春藤、极玄液、番禺炉、万精金,迅速按土、金、水、木、火的顺序排列成圆形。
唐小夭忍不住问道:“这是干啥?”
梧桐也不答,口中念念有词,两腿连踏坤、艮位,以自己土属真气激发幽冥土,再依次踏乾、兑、坎、震、巽、离位,以土属真气依次激荡万精金,极玄液,长春藤,番禺炉,顿时五行相生,生生不息。顷刻间,五宝似燃起五种色彩的火焰,再盘旋汇聚到梧桐身上,这一股旋转的力量愈演愈烈,直至顶峰。只见梧桐右手捏一个离火诀,左右凭空一推,忽的,空中一声巨响,似是什么东西碎裂开来,那前方山脚下本是岩壁的地方缓缓显现出一个门户。
梧桐稍有激动,片刻,在坎位离位各插一面小旗,随手掏出一颗黄色泥丸抛给唐小夭,道:“如遇危险,捏碎此丸,便可传送到此处。”
不待唐小夭回答,当即大步而入。唐小夭见状只得收起泥丸,紧随其后。
进入之后,弯弯曲曲行了不少路,倒是没有什么危险。约莫盏茶时分,前面豁然开朗,蓝天白云,碧水绿树,除却没有动物之外,倒是跟建木腹中有些相似。天空的正中,漂浮着偌大一块浮云,云上有宫殿,金碧辉煌,气势恢宏,似是天宫一般。
唐小夭正自出神,腰上一紧,又被提了起来。梧桐带着唐小夭御风而上,瞬间落在云层底部。那低处有一座棂星门,门匾上书着两个大字‘天门’,可谓是笔走龙蛇,随意行之。
穿过棂星门,步上九十九步台阶,便是宫殿主体,门上同样有匾,名‘凌天宫’,左右各有麒麟衔瑞石像。
唐小夭正自惊叹不已,只听梧桐道:“里面恐有机关阵法,你道行不足,且先行等待。”说完,也不等唐小夭回答,推门而入,那门在他身后自行合上。
等了半个时辰,唐小夭正自焦急难耐,梧桐又推门而出。只见他头发凌乱不堪,左脸漆黑,似是被火烧灼过,连眉毛都没了,衣袍破烂,浑身上下脏得不成样子。
见梧桐终于出来,唐小夭拍拍胸口,道:“吓死我了,小娘娘,你总算出来了,你没事吧,害我替你担心了好久。”
这番话说的真诚无比,梧桐似是有些感动,竟是没有注意他的称呼。唐小夭确实是真心真意的,他只是担心梧桐出了事自己怎么回去。
两人进得门后,乃是一个大殿,中央有一个巨大的屏风,上面绘制着百鸟朝凤图。那数百鸟儿荧光四溢,如众星拱月般将那金色凤凰托起,流光四溢,似是糅合了玄金萤石。唐小夭四处打量,却见四下里空空荡荡,唯独右边角落里有一柄铁剑,墙面灰黑,灰黑中又有一片白色,空中亦弥漫着焦臭的味道。
原来,梧桐甫一进来便看见中央屏风下站着一个人,也不说话,那人抬手便是一剑,上一刻还在三丈开外,瞬间已到身前。梧桐随手弹出两道黄色剑气,一剑击在那人剑上,这一剑不偏不倚正中那人胸口。只听‘噗’的一声,那人晃得一晃,又提剑杀来,似是没有受伤。梧桐一惊,闪避间连弹数指,直中头部。听得‘噗噗’疾响,那人又是晃得一晃,头盔当即掉下。只见那人脸上肌肉干涸,双眼空洞凹陷,原来是一具‘尸仙’。这‘尸仙’乃是秦朝时期的产物,那始皇帝一心求长生,却只是用丹丸法术制成了这行动的尸身。汉朝时又被加以改进,体内刻入仙阵,更是进退迅捷,刀枪不入,万年不腐,但因体内阵法难以刻入,所以数量极其稀少。
梧桐当即凌空一抓,只见空中黄光一闪,一只玉箫业已在手。这玉箫唤作‘九啭落凰’,通体焦黄,不知材料,周身雕有九只凰鸟竟似缓缓浮动。梧桐一边闪退一边吹起玉箫,只见第一只凰鸟闪亮,那洞箫爆射出一道土黄剑气,竟是比徒手挥出的强十倍有余。这一击之下那‘尸仙’的头颅整个消失不见,却见那‘尸仙’晃得几晃,瞬间炸裂开来。这爆炸威力竟是不小,梧桐仓促之间凝聚的护体真气被炸个粉碎,整个人亦被炸飞。
整个过程其实不过数息间,待他推门而出,唐小夭竟似等待了许久。梧桐些许疑惑,但未曾细想,带着唐小夭再次进入。
两人绕过屏风,俱都是一惊。这屏风后连着中庭,竟又是一番洞天。
依然是山水如画,林木葱郁,不过在那万千林木丛中,一座白色高塔直上云天。塔周烟霞缭绕,光影缤纷,直如仙境一般。再看那高耸入云的塔身,四面八方,每层探出八只沿角,每只沿角上立有一尊神像,姿态各异。梧桐刚迈过门槛便‘咦’了一声,似是察觉到某种变化。他尝试催动真气,却发现无论如何也调动不了,这一下大惊失色。
唐小夭见梧桐惊疑停下,问道:“怎么了?”
梧桐道:“似乎法力失效了。”
唐小夭随手一挥,一道无色真气打在旁边草丛中,那草丛晃了一下,也没掉下半根草来。
“这。。。”梧桐寻思道:“我好像明白了。”
梧桐一边说道,一边退回门槛内,也是一抬手,一道土黄真气射出,直将那草丛连根击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