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阳不知道苏敏月什么时候走的,第二天的时候她已经不在家了。
这几天太冷,齐慧芳年轻时候落下的病根不少,平常只要不太累咬咬牙还是可以撑一撑的。但天气一转凉,寒气就像长了眼睛似的往骨头缝里钻,那种疼啊,饶是她这种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也受不了。
昨晚她挨不过去很早就上床了,腿捂在厚厚的棉被里还是疼的打颤,后来实在受不了她又打开了电热毯,等热气上来后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还是多亏了小江他们夫妇俩送来的东西,不然这个寒冬实在难熬。
她惦记着第二天一早要上学的外孙,想要早起给他做好早饭。等她起床后,才发现苏阳早已经起来了,早饭也做好了。
苏阳围上围巾,想了想,又把外套的帽子戴上,他怕外婆看见他额头上的伤便匆匆招呼一声就出了门。
晏憬今天起的也比较早,江枝昨晚整了整这一个月花店的业绩,睡得晚了些,所以今天早上起的有点迟。早饭是晏成弘做的,他急着去上班,匆匆吃了几口,嘱咐了晏憬几句便离开了。
苏阳来的时候发现客厅里就晏憬一个人,他照例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等晏憬。晏憬头一回看见他主动穿的这么严实,挑了挑眉,疑惑着问道,“你今天怎么了?”
“没怎么呀。”苏阳的声音有些不自然。
他不擅于对晏憬撒谎。
这下晏憬感觉更奇怪了,她凑了过去,仔细打量着苏阳。她发现苏阳的刘海软软的垂下来,有些过分规矩。苏阳往旁边躲了躲,避开了晏憬的视线。
晏憬一把钳制住苏阳,目光如炬,到底是哪里呢?
忽然她顿住了,轻轻撩开苏阳的刘海,苏阳做着最后的挣扎,“别动!”
晏憬眼神警示的按住他乱动的手。
刘海被拨开后,苏阳费劲心思想要藏好的伤疤暴露出来。伤口看来是已经被清洗过了,她蹙了蹙眉,没问那个施害者的名字。毕竟,心知肚明的事了。
晏憬拿出家里的医药箱重新给他处理好伤口,又拿了个小夹子把他的碎头发别了上去。她捏了捏苏阳的手,“下次躲开她,懂吗?”
苏阳神色怔忪,点了点头。“好!”
这句应答,不仅是他对晏憬的承诺,也是他对过去自己的告别。
他不想让晏憬难过,晏憬是他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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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教室,苏阳就感觉别人看他的眼神不对劲。屋内的人三五成群,窃窃私语着,还时不时把眼神落在他身上,里面带着清晰可见的厌恶。
晏憬落后一步还没进来,她被冯冉叫住说话。
苏阳面上还是一片漠然,像是对一切视而不见。这幅样子激起了有心者的反意,一个微胖的男孩先是站了出来,指着苏阳一脸不屑,“你一个妓女生的儿子不要和我呆在一个教室里。我妈都说了,你妈是个不要脸的贱人,专抢别人的男人。”
“啊?我看电视上说,当了妓女的人都是有脏病的,你们说苏阳是不是也有病啊?”
“那会不会传染我们啊?”
话音刚落,刚才还围着苏阳准备看笑话的人群瞬间散开,生怕自己被传染。
苏阳打开英语书,没有理会任何一个人。
“我妈还说了,苏阳没有爸爸,是个野种呢。”
晏憬被冯冉叫住,非要送她一支笔。她说,好姐妹要用一样的笔。晏憬被她缠的没有办法,只好接过。冯冉欢欢喜喜的挽着晏憬走进了教室。
晏憬刚进去就听见这句让她万分恼怒的话,她冲过去,对着胖男孩斥道,“你胡说什么?”
先前那个男孩被她脸上的沉郁吓的后退一步,但仍嘴硬咬牙坚持说道,“他就是个野种!”
“……野种。”苏阳的声音微沉,像是细细在唇间细细咀嚼这两个字。
晏憬循声望去,低着头的苏阳,自己完全看不清他的神色。
“晏憬,你这么关心他、是不是他是你爸爸和他妈在外面生的啊?”男孩的声音里是满满的恶意。
晏憬听闻这话,怒意彻底压不住了。她不允许任何人侮辱她的父母。
她揪住那个胖男孩的衣领,“你再说一遍?”
男孩面色挑衅,刚想开口,这时一只瘦长的手覆住晏憬的手,将她的手从男孩的衣领上拿开,晏憬微诧的抬眸看向手的主人--苏阳,苏阳迎上她的眼神,没有说话,只是反手把她护在身上,又狠狠抬拳打向那个对晏憬出言不逊的人。
他的眼神清亮,像只被激怒的小兽,为了守护自己的心之所向,可以拼尽全力,无所畏惧。
胖男孩被这一拳打的有点懵,但很快反应过来,一下扑了过来,和苏阳厮打起来。
教室里桌椅被撞到了一大片,乱成一团。
冯冉看见苏阳逐渐处于劣势,扭头向老师办公室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