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车上的陆风清看着窗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爸妈在外东北西跑已经有年头了,从她记事到现在什么活都干过。
刚结婚的时候陆爸爸天天去打更,在火车站卸货、扛麻袋什么活都做过,有段时间还被大爷骗去L省进了传销组织,听陆妈妈说不知道后来他是怎么逃回来的,只记得当时满手的冻疮。
慢慢的陆妈妈怀孕了,陆爸爸到C市打工学徒,快过年了的时候陆妈妈自己坐着火车带着八个月大的肚子去市里找他,看着他站在冬天的雪地里卖东西冻得直打颤,心疼得陆妈妈陪他留在那里呆到正月十五都没回家过年。
等到陆风清出生的时候,为了每天能看到孩子,陆爸爸和陆妈妈在F县的道西炸起了麻花。每天早上三四点钟起床,到现在陆风清都能想起麻花下油锅的“滋滋”声。
干得久了,两个人手头儿也宽裕了,生活才走上了正轨。他们租了个小店面,开起了小餐馆赚钱。房东看着店开得越来越好了,就开始故意长租金,把他们挤到别的地方去。
就这么周转着、忙碌着干得越来越好了,有了自己的底商,虽然是贷款的,但总算是自己的。
到了09年,俩人把陆风清送到了C市学舞蹈。
也是那年,俩人也被家里人闹到准备要离婚。
在C市的陆风清什么都不知道,她只知道每隔两周妈妈都会来学校看她,知道自己在这边要好好跳舞不要想家,知道只有听话到放长假才能回家……
可就是那年十月一放小长假的时候,他们告诉她要分家。
陆风清那时候还小,她什么都做不了,她只知道哭闹,哭了一个小假期。
在准备第二天回学校的路上,陆妈妈给了她一巴掌,告诉她不用再学跳舞了,她的学业课程有些要被落下了,连东西都没收好,直接打车带她追去往创新学校的客车,告诉她先去看看,不行的话再回去,然后就头都不回的离开了。
最后留给陆风清的就是三天后爸爸来学校告诉她东西都给她带来了,学校那边的东西已经被陆妈妈收拾好带回家了。
那个假期告诉陆风清很多。
舞蹈没有了。
爸爸妈妈也快不见了。
这一年,让她记忆深刻。
甚至在2010年过年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在那个小屋子里,直接不避讳她的吵架,当她面儿穿衣服准备拿结婚证去民政局,小小的她只能死死拽住那两个小本本,躺在床上大哭不止。
没有人管她的想法,也没有人在乎她的感受,他们只是吵过就结束了,留下她自己瘫死在那里,眼里流着泪。
……
大人们总说心不合则事不成。
从那年起,陆爸爸开始不下厨,陆妈妈每天躺在小屋子里以泪洗面,店里的一切全靠家里的员工。即使看着两个人这样员工们也不能说什么,饭店就这样一点点干不下去了。
后来,陆妈妈狠心的雇了厨师,可情况并没有好转,最后还是以闭店关门告终。
这一关,就是两年。
……
现在,两个人什么都没有了。
只剩下那还没还完的房贷,和心里抚不平的裂痕。
不只是他们的,还有陆风清的。
虽然说两个人互相折磨了这么多年都没有离婚,但每天臭脸相见,感情又能好到哪里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