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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鬼兵

漠梁城前。

城墙上,厮杀声、利刃的金属碰撞之声此起彼伏。不时激发的箭雨带着呼啸划过夜空,落地之处便会夺走无数生命。伤者的哀嚎回荡在冷秋的黑夜,却让人从心底感受到深冬般的寒意。

焦油从城头倒下来,顺着云梯向下流去。爬上来的战士手脚打滑摔了下去。火把引燃了沾油的云梯,浓烟滚滚,火势一路烧下去整个攻城车都开始燃烧,大火冲天而起。不时有燃烧的牲口从火堆里窜出来,疼痛与惊恐促使它们在阵列里横冲直撞,最终被硬弩的利箭射倒在地,又被战士手中的长剑彻底结束了痛苦。

攻城的军士冒着箭雨,在城门的碎石上清理出一条道路来,新的连槌破门车被推了上来。机关发动,金属的虎头连续重击城门。破门车后面是几个百人队组成的盾阵,里面集结的战士紧握利刃等待着破门冲杀的时刻。

随着金属断裂的脆响,城门上裂开一个豁口。连槌车下的军士们惨叫着,跌跌撞撞的逃了出来,丢盔弃甲狼狈不堪。正当后队的战士们觉得莫名其妙之时,幽幽的蓝色光芒透过铁门的豁口照射出来。

带着鬼灵之火的西夜国战士从城门的豁口处挤了出来。他们佝偻着背,低沉的呼吸声从体内传出,牙齿间吞吐着寒气,肌肤残破的身躯上黑气弥散。他们如同出窝的野兽般警觉徘徊,观察着生前的世界,揣测着眼前惊恐的活人。

“是鬼兵!”一个军士大喊道。几个年轻的战士被吓破了胆,双腿抖成了筛子,剑盾掉落,人也瘫倒在地。

一个百夫长大喊:“稳住阵型!”他冲过去将瘫在地上的战士连踢带拽的拖了起来。

“飞火!飞火!”呼喊声从后阵传来。火巫的燃油之火划过夜空直奔城门而来。百夫长大喊:“后退!快!”

巨大的红色火球几乎是擦着盾阵战士的头皮飞了过去。战士们赶紧俯下身体躲在盾牌之后,低头咬牙等待爆炸的冲击。

片刻的安静之后,听到了百夫长的吼声:“散开!快!散!”只见一束蓝光从城头上照射出来,闪电般跳动着将火球裹住,让它静止在了半空之中。片刻之后,红色的火焰逐渐变成了蓝色,内部的能量江水般滚动,连带着周围的空气开始震颤。一个魁梧的身影出现在城门之上,他被蓝光环绕看不清面目,手中法杖上的蓝色头骨所发出的强光让人不敢直视。他抬高法杖,在光束的连带下火球朝着百人队飞去。

“快散!快!”百夫长推搡着呆若木鸡的战士,声嘶力竭的吼着。火球的光芒越来越亮,最终在一片煞白之中吞没了众人。巨大的爆炸掀起的冲击力向四周扩散,攻城器械化作碎片;坚固的城墙巨石掉落,多处崩塌;攻城的队列被吞没过半。

爆炸的冲击散去,漫天的尘埃之下残肢断臂遍地,痛苦的哀嚎声阵阵传来。

歪倒的指挥台旁。

几个灰头土脸的前军副将从废墟之中把祁王拖了出来。祁王抱着断腿疼的嚎啕大哭。上将军推开众人急切的扑过去,将祁王从头到脚仔细摸索了一遍,长舒了口气大笑起来:“哈哈,王爷天佑,福大命大!”

参将大喊:“卫兵!快护送上将军和王爷回营!”

“不!回朝。护送王爷回朝。”上将军扫了眼众人接着说:“我等当誓死坚守为王爷断后。”

参将跪地说道:“上将军国之砥柱,望以大局为重早些回朝,重整兵马以备变故。”

上将军叹了口气,拱手说:“拜托诸公了,此战得胜归朝者,加官进爵;战死疆场者,子嗣宗亲重金抚恤,拜托了!”

众将跪地说道:“定不负上将军,誓死坚守。”

目送上将军与护送的卫队逃命般离去之后。参将说道:“我回大营主事,前军就拜托诸位了。”说完带着几个军士头也不回的离去了,不远处慌忙间还摔了个趔趄。

一个副将狠狠的往地上吐了口痰,愤愤的说道:“瞧,又逃走一个!”

“看来只能靠咱们老兄弟几个了。”另一个说道。

“传令兵,传令全军,轻伤的救重伤的,死的不管,还能拼命的重新结阵迎敌!迎敌!”

“速去找寻大祭司!速去!”

传令的骑兵们提着破损的令旗四散而去。众副将各自整理身上的行头,弹落灰尘,擦亮配剑。不约而同的朝城门方向望去。在那里或许就是自己戎马一生最后的时刻。

城墙废墟。

随着碎石滚落的声响,埋在石堆里的鬼兵爬了出来。他们用力掰直歪掉的脑袋或者是胳膊,四处搜寻着活人的气息。一个受伤的战士被吓得哭喊着在地上爬行,鬼兵一刀砍在了他的后背上,瞬间惊恐的表情凝固,失去血色的惨白渐渐变成黑色,成了一具干尸。鲜血在鬼兵的弯刀上流淌,最后随着缠绕的黑气融入其中。感受到鲜血气息的鬼兵极其享受似得伸了个懒腰。

重新集结的战士们早就被这突来的变故吓坏了,瑟瑟发抖失去了斗志。在各部将领的驱使下勉强列阵集结在一起。战战兢兢的等待着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这时,远远望去城墙的废墟上出现了一个个冒着蓝光的小点,小点越聚越多,整个漠梁城的上空都被照成了蓝色。

“鬼灵!燃烧吧!让仇敌泯灭在你们的怒火之中!”国师扭曲的脸上露出狰狞的微笑。他举起法杖,如同远古巨兽般粗狂的大声咆哮。聚集在废墟上的蓝色的骷髅潮水般涌出漠梁城,向着生者奔去。

地上的完整尸体以及苟延残喘的伤者陆续被鬼灵引燃变成了鬼兵。在国师的召唤下鬼兵们集结在周围,等待着主人的命令。国师的目光扫过战场,诡异的微笑之后他伸出法杖,蓝色的头骨射出去几道光束,随着燃起几团蓝色的火焰来。

火焰之中传来战马的嘶鸣之声,紧接着几匹战马奔了出来。它们的皮毛上残存着灼热的火星,飞扬的鬃毛化作不灭的火焰,眼睛幽黑,鼻翼间喷吐着黑烟。

它们奔到国师面前,顺从的低下头去。

“终有一天,我将因此恶行到地狱去,那时我再偿还,你们今天被鬼灵之火燃烧的噬骨之痛。”国师轻抚着战马喃喃地说。

说罢他翻身上马,紧拉缰绳,战马站立嘶鸣。鬼兵们举起手中利刃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

蓝色的大军开始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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