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大外文系办公室里。
一名年轻的女教师托了托黑框眼镜,嘀嘀咕咕地说:“打电话请假的真的是个声音很好听的男人哪!”
“你们说李老师到底得的什么病哪?这回直接请了一周的假呢。”
“上回看只是个小感冒。”
“咳咳,人家还这么年轻,谈谈恋爱也是正经事嘛。”
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外文系的办公室有好几个女人,下至芳龄三十未嫁女博士,上至五十岁离异副教授,不管怎样的的女人都对八卦有着一种天然的喜好,于是就开始聊李老师这朵高岭之花究竟要是找到了怎样的男人,直接请了一个星期假。
“哇,那可有不少人该伤心了。”
“那个叫林若阳的学生每天都来办公室呀。”
“啊,苏主任每天起码要提三次师妹吧?”
办公室外的苏俊成手握成拳,轻声咳嗽,心想,自己应该没有那么明显吧。
他已经站了一会儿,见她们丝毫没有停下话题的苗头,苏俊成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进来,他一推门,办公室的气氛立马凝固了起来。
接到“声音很好听的男性”来电的安老师说:“苏主任,李可的朋友打电话说她生病了,要请一个星期病假。”
“嗯,我知道了。”苏俊成走进自己的单间,随手带上门,犹豫着要不要给李可打个电话。
他拉开窗帘,外面正对着的是学校的篮球场,一群少年人打球的喧哗声隐隐约约地就传来。
他记得有一次他想教师妹投篮,好容易将她从图书馆拐到了篮球场,原本想好好地展示一下自己,结果师妹看了一眼,就用一种奇怪的姿势抛进了篮筐,然后说自己是手抛球队的。
那时候的自己真是个傻乎乎的愣头青呢。那时候师妹也小,二十出头,但看过去只有十七八岁,那天篮球场的风微微拂动她的秀发,她的笑容明净如波士顿的晴空。
回忆接踵而来,苏俊成按下了手机,但电话却无人接听。
李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已经陪陆景行看了他自己主演的大片若干。从出生入死的孤胆英雄再到潦倒的边缘青年,各色各样的陆景行映入了眼帘。
陆景行说,读书费脑,看新闻容易胡思乱想,还是看看电影最能平心静气。
音响里响起哒哒哒的冲锋枪声,投影仪里的幕布里陆景行满脸血污……李可觉得自己又被陆狐狸坑蒙拐骗了,问道:“这东西怎么能平心静气,你没有安静点的片子吗?”
……陆景行抬头望天,他不是没拍过文艺片,但是文艺爱情片里他和女主角亲亲我我缠绵悱恻,实在不想给李可看,只得指着屏幕说:“这部蓝光碟有英文字幕……”
好在李可也不执著,打了个哈欠,问:“你给谁打电话请假的?”
“哦,你的电话簿第一个人,你标注写着安老师的。”陆景行一边盯着屏幕,一边装作心不在焉地答道,反正不会给你那什么师兄打电话。
“哦。师兄现在是系里的副主任,我再打电话跟他说下。”李可拍了拍脑袋,她这一定是吃了药日子又过得太悠闲的缘故,都忘记同师兄打个招呼了。最近在陆景行家顿顿吃大餐,别说病了,人还胖了两圈。不过那位欧阳医师却还是一直建议她先休息放松。
“不准。”陆景行听到了自己声音里的气急败坏。
“为什么?”李可偏着脑袋问。
陆景行沉默良久,半晌说出:“没什么,我刚刚是在练台词。”随手拿起茶几上的剧本,翻了翻。
“啊,这样啊,那我不打扰你了……诶,我的手机呢?”李可翻了翻手提包,没找到手机。
陆景行正儿八经地端坐在一旁,拿着剧本,眉目端严,但唇角却微微上扬。
音响还在发着枪林弹雨的巨大声响。
“陆景行,你看到我手机了吗?”
“诶……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陆景行摸了摸鼻子,扬起俊眉微笑的样子十足地像只偷腥的猫。
李可翻了一遍还是没找到手机,狐疑地盯着陆景行,说:“你是不是把我手机藏起来了?”
陆景行吹着口哨摇头,几乎是默认的意思。
“你快点还给我,师兄会担心的……”李可摊出手,脸上因为着急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提到师兄两个字,陆景行的眉头微微就皱了起来,她怎么心里就老挂念着师兄,幸好之前机智如他,为了怕她到处看娱乐新闻又瞎担心,将她手机藏起来了,但他也不能扣着她手机一辈子。
“反正那个什么安老师会转告的。”陆景行起身,伸了个懒腰。
“那也要把手机还我……”李可摊开掌心,略有些不满地说道。
陆景行却将剧本放在了她手上,脸上平静无波:“你先和我对完这场戏。就还给你。”
“你不是说我面无表情。”
“没关系,我有表情就好,你负责说对方的台词和矫正我的英文就行。”
“嗯。”李可翻了翻剧本,好像没有多少台词,下面还有几行手写的,似乎是匆忙添加的。
李可照着剧本念:“ What colour are my eyes?”她声音清浅还有些不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