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相守扛着幻化出来鲸斧赤脚站在半空,锋利斧头边缘残留着烧焦的血肉。这是乞赖福被他拦腰斩断留下的碎肉,可惜最后被他逃走,对方狼狈不堪托着仅剩上身施展密法遁走。
“这个巨茧再这样长下去就很难搞,死活破不开啊!”常相守双眼布满血丝,长发凌乱担忧望着下方,这已经吞噬了整个浅川城的黑色巨茧,上面密密麻麻的条纹闪动,每次鼓动便涨大一分。
“要不要再试一次?”霍思邈漂浮在另外一侧,同样神态焦急,不停扭头询问。“咱们再试一试,这黑茧每次鼓动就是它防御最薄弱的时刻。”
“没有用的,除非再有十个咱俩这种力量的人一起对轰才能破开,这黑茧看着薄,实际上坚固的很,就是寻常金属让咱俩轰了这么半天,早也该碎了。”常相守摇摇头表示别白费力气了,满脸写满自责。
“我当时应该先救妹妹的……不该去追那王八蛋!我怎么就会把她留在那里!”
“别在这里难受了,我看这个巨茧没有什么危害,总会有停下的时候不是,她不会……有事的。”霍思邈试图安慰常相守,说完自嘲一笑,这话饶是他说出也是没有底气。“当时那种情况你也来不及考虑……”
“我已经往海王城发消息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大哥能过来?料想也是快了,我就不信东渡海破不来这黑茧!”常相守看向海王城的方向,他能感受到有一股相同气息正飞速往这边赶来。
同样地面距离黑茧不远的一座山峰,丈三背着铁剑蹲在地上看着不远处的那头庞然大物,眼神中跃跃欲试。
“希望琼姬这次能因祸得福吧,你们怎么就不能听我的,先救出来他!”梁诚易背靠在树干,四肢无力只有脖子往上可以动,忍不住担忧道。
“老头子,你能活下来已经很幸运了,是你该好好谢谢老天捡回条命。”曼山青坐在树枝上慢条斯理整理头发,晃悠两腿白皙长腿。
“我当然不会忘了俩位的仗义相救,但是你们如果可以救出来琼姬……放心!琼家一定会力保二位。”梁诚易仍就不死心,再次加码。“我能感受到琼姬没有死!只要你们救出来……”
“跟聪明人打交道确实省劲!如果不是你说……”曼山青整理好头发,向耳后拢拢笑道。“不过真想不到黄泉契约居然在那小鬼头身上,匹夫怀玉之罪,这份福缘也就你们琼家能撑住。”
“事情发展到现在也不瞒你们,当初找到黄泉契约时候我已经把所有知道这件事的外姓人全部灭口。可是没想到本家人里还有吃里扒外的东西,我就是施展再多障眼法也无能为力。”
“那件东西是我自作主张缝到琼姬衣服里的,他的出现也是我没有想到的,这孩子是怎么来这里的?这也是为什么在浅川我要带着琼姬进城的原因。他本来性子就好动,想不到我会将什么东西放在他身上,就是再下雨淋湿衣服一换我还要重新缝!”梁诚易说到最后露出笑容,陷入某种回忆当中。
“这孩子从小就不老实,让他不出门真的是太难,也是这天性被人利用。”
“看得出来你们叔侄俩关系挺近啊!”曼山青依旧晃悠双腿,双手撑住枝丫。
“我是看着他长大的,说起来跟我在一起的时间比他父母还要多。”梁诚易视线回到巨茧,担忧之色更加浓郁。“如果不是因为不能修行,他也不会被甩到外面跑船,那群天杀的!就这么想夺权吗!”
“大家族不能修行活着还不如死了好,这等事早就见怪不怪了。”曼山青很可惜的咂咂嘴,里面龌龊他可以想象到。“听说有的家族一旦出现不能修行的孩子会直接溺死,不然就是放到普通人家养。”
“人都羡慕天外天,其实不如落红尘。”梁诚易叹口气说道。
“让你这么讲我都担心你能不能保的住我们兄妹俩?”曼山青停止动作,语气阴森。“别是大家现在说的好,等到回去里面铡刀砍颈。”
“大可放心!不说琼姬不能修行之前家族里没人敢轻视他,过了今天他大难不死回到家族更加没人敢动他少族长的位置!”梁诚易阴沉着脸“回到家族第一件事就是清洗,这次消息走漏接二连三的暗杀肯定是那群小人想要夺位。”
“哦?还是少族长吗?那咱们这场交易很完美啊!”曼山青脸上洋溢着笑意,这等换脸的功夫就是霍思邈也自愧不如。
“他的父亲现在是琼家族长,他爷爷是阁佬,你觉得这个分量够不够琼姬坐上少族长。”梁诚易再次加大法码,没法子跟这些刀口混日子的家伙说法就要这么直白,要看到赤裸裸的好处。“就是个凡人又如何?那位置一定是琼姬的!”
“够!够!怎么不够!”曼山青笑意越来越浓,这份笑意背后藏着什么就没有人知道了。在所有人闲谈的空档,地面的巨茧剧烈的抖动,有龙吟兽吼在里面闷声回荡。
“这是什么?”霍思邈眼瞳里折射出金色巨龙翻腾,金翅大鹏在云层展翅,有姿态优雅琴女弹奏,有提剑修罗在旁舞剑。
“好久不见啊、八部众!”楚江开躲藏在山脊上,对着巨茧举起酒壶,摇摇祝酒。“你们都出世了!这个天下会更加热闹的!”
漆黑巨茧在八部众的异象中破碎,幻化成点点星光消融,碎片星芒之间显露出来两道人影。
“小妹!”常相守扔开鲸斧,即可幻化成天地法相,指挥巨鲸向下俯冲,可是刚冲到一半被突然出现火墙阻挡。
“你要干什么!”常相守急停回头怒视
“看清楚!你想被撕成碎片吗!”霍思邈抬起手指,示意常相守看清情况。
“这是?”常相守错愕愣神片刻,眯起眼观察前方,入眼便是密密麻麻的白色丝线,有如血管在抖动。
“看再那里!”霍思邈再次指明方向,顺着他的手指是被白色丝线贯穿的琼姬,血水顺着丝线流淌。“这一切的源头都是他……”
“怎么只有他一个?”常相守不敢再轻举妄动,焦急找寻熟悉的身影。
“下面倒是还有两个……看样子……”霍思邈脸上出现笑意。
在缠绕琼姬白线的最下方,是抱在一起的张自封和常似秋。常似秋蜷缩在张自封的怀里,双腿缠绕在对方腰间,脸上都是淡淡的笑意。而张自封一只手臂环抱常似秋,另一只手放在常似秋的脑后,亲密的不能再亲密。
“真的是被这小白脸抢到手了?”常相守看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内心的愤怒压过焦灼。“给我松手!混账玩意!”
“浅川城没有了……”霍思邈眯着眼睛看着三人无碍,再看被白色丝线阻隔深渊上方,偌大的城池消失,深不见底的黑洞打穿地表。
“一城尽毁动静还是太小,看来自在天折磨的他们不轻。”楚江开喝完酒摇摇晃晃的起身离开,临走之前很随意的一撇,摇摇晃晃消失在原地。
“我本是那闲散的人~只等仙人~不思量~跨海浮舟~到……”有歌声越飘越远。“可惜啊!没有去金窑里面逛过……”
黑云滚滚向外翻涌,不远处云层突然照射下一道光柱,肆虐的雨水被隔绝开,道道光晕出现,咒文烙印在地表,烧焦无数草木。
“两庭怎么来了?”曼山青皱着眉头、突然有所感应扭头看向后方。
“好久不见啊!”周沫琪身披红袍站在树下,友好对着曼山青招招手。“不过我现在没有功夫跟你叙旧,稍微等我一下。”
巨鲸的吼声在这时候响彻天空,比常相守幻化的鲸鱼还要大上三倍不止,打破苍穹,卷碎云层露出横纹龙须。
“两庭远到而来!东渡海招待不周啊!招待不周!”人未到声已至,张狂至极。
“大哥!”常相守惊喜呼喊,悬着的心瞬间落地。
“差不多也是时候了!”齐襄渝站在北方手指捏动法诀,高大身躯体表流光闪动。
“该到收尾的时候了!”魏刚站在南方目光如炬,跟着齐襄渝动作捏动法诀,嘴里念念有词。
“布了这盘棋的人用一个假的黄泉契约让我费劲口舌心机,还不快滚出来!”程野欢同周沫琪遥遥相对,不见他有任何动作,脚下铭文煽动。
“四相神门!”四人同时低吼出声,各自脚下蔓延出铭文相互勾连,冻结空间!云层再次被割裂,光晕闪动,道文幻化。
“原来真是在这里啊!”程野欢舔舐嘴唇,发出嗜血的笑声,手指指向黑茧某一处。“亏我追了你这数年!”
“给我现身!”
云层光晕中接连降下四道神门,神门各雕浮上古神兽,青龙镇压北方,玄武白虎朱雀拱卫三方,神气凛然!镇压黑茧!雷霆流光缠绕!程野欢手指的地方空间破碎露出藏匿在其中的人影。
“两庭吗?”身穿粗布麻衣赤着双脚的男子盘膝坐在地上,双眼紧闭神态安详说道。“姜舒你的子字铠还需要再练练。”
“呵,居然让他们找出来破绽了。”麻衣男子身后是两名身高相似,全身包裹在黑袍中的男子,其中一人出声讥讽道。
“我就说你除了会偷偷摸摸干点杂活还行,这时候就应该让我来!”左侧的黑袍男子向前踏出一步。“该我上了吧!我忍了他们一路了!”
麻衣男子依旧紧闭双眼,没有搭腔反而扭过看向悬在半空的张自封,双手捏动不知名法诀。轻声细语道“咱们是来接人的,以后有的是时间跟他们打交道。先把人接出来,刑图你还不出来?”
张自封脖颈剧烈抽搐,而后身体打摆激烈抖动。全身百窍黑色液体钻出,自窍空钻出附着在他的身体上,顺着细线蜿蜒爬行变化。
“额!那是什么?”常相守察觉到异色回头看到这一幕头皮发麻,他很确定黑色液体绝对是活物!
“这是盘踞在小封子身体里的毒液…”霍思邈双眼精光暴涨,多年研究让他想明白其中关节,一切疑惑迎刃而解。“他是活物!难怪啊!难怪!”
“碰!”黑色液体终于挣扎着脱离张自封摔落下来,同雨水混在一起,站立不成形状瘫软在水里。
“还是出现意外了啊,真是可惜,从来就没有顺利的事情。”麻衣男子语气平淡,对这黑物没有任何感情偏见。“我再想办法吧,姜舒你去把他收起来。”
“明白!”背后右侧的姜舒点点头走向黑色液体。
“装神弄鬼!”魏刚高大的身躯出现在麻衣男子身前,拦住对方去路,手掌成拳砸向麻衣男头颅。
“碰!”魏刚的拳头停在麻衣男头颅上方,再往前一指对方头颅就会爆开,生生停住。
魏刚扭过头看着抓住他手臂的黑袍男子,对方暴露在外的手掌套着连锁铠。黑袍男子微微抬头,魏刚瞳孔里倒映出青黑色交错的铠甲面具。
“寅字铠!”魏刚认出来对方是谁!这些年追踪他还是知道其中二三的“黄释斛!”
“麻烦你能走开吗?我赶时间!”前面的姜舒同样遇到拦道的,齐襄渝站在黑液前方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