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太阳终于隐没到前方那尊沙丘之后,人们才抬起无神的眼睛,看了看四周,天空好像暗了许多,人们也好像也饿了,象群驼队也发出了低吼声,像是在要求主人该休息了。
于是,大家纷纷跳下马,找了背风平坦的地方,几个镖师也指挥着趟子手们把货物卸下来,给象群和驼队喂食草料,搭建宿营的帐篷,架起锅灶,准备木炭……
终于不再重复鼓噪的颠簸,人们渐渐有了谈笑声,随着夜幕的降临,篝火的升起,气氛逐步的热烈起来,于是沙漠空地上有了酒香,有了歌声,有了沙漠胡琴的高亢的清鸣之声。
公主夏侯婉儿跟两个女千户单独在稍远处,搭建了一个大的帐篷,躲在里面干一些女人私密的事情。
尹凡和郑武几个都统,还有总镖师沙如海,聚在一起谈论着江湖见闻。沙如海是老江湖,见多识广,奇闻野史无所不通,把大家的兴致充分勾引起来,不时地发出爽朗的笑声。
这时候,几个常年跑沙漠这条线的趟子手,合力捕捉了几只沙漠中特有的“赤毛地獾”。这种地獾喜欢闻一种麝香的味道,但又有极高的警惕性。几个趟子手有一种特制的地笼,成功的套住几只,看样子是把地獾一家子全端窝了。
金色的皮毛,灵活而略含恐惧的眼睛,四个锋利的胡乱扑腾的利爪,一身有弹性有质感的肌肉,咋一看还是蛮可爱的样子。
他们烤好了一只金黄流油的肥美地獾,送了过来。除了沙如海,尹凡他们几个还真是第一次品尝这种野味,不愧是爱闻麝香的物种,烤出的肉,入口鲜嫩,馨香无比,让人啧啧称奇。本来在尹凡怀里睡觉的噬魂巫猴,也闻到了香味儿,从怀里探出头来,使劲嗅了嗅,厌恶地皱了皱眉头,又缩了回去。
夜深了,除了几个轮班放哨的趟子手,人们都进入了疲惫的梦乡。
沙漠上空的繁星,在幽深的夜里,闪闪烁烁,向神明的眼睛,高高在上,俯视着苍穹下一个个卑微的生命。这些生命为了前进,前进,再前进,不停地奔波,相互协作,相互试探,甚至是相互攻击和杀戮。每一个走上高峰的江湖人,身后都是别人的尸骨和鲜血。
其实,神明又能强到哪里去呢?他们不也是一步步踩着被人爬到神明的高度吗?
尹凡现在已经完全不用睡觉了,呼吸打坐一个时辰就能疲劳尽去,精神焕发。经过几个月的不懈修炼,体内的真气已经有筷子粗细,在紫色雾气的深度影响改造下,原本呈五色的五行驳杂真气,已经蜕变为淡紫色的真气,盘踞在丹田内,滚滚而动。
每天,尹凡不间断的打磨凝练丹田内的这团真气,这个真气团由最开始的圆盘大小,最后被凝练到茶杯大小。虽然数量在减少,但品质却在提升中,愈磨砺愈精纯,威力自然愈大。
更让尹凡诧异的是,凌霄变战技心法,那两条未知的经脉,在紫色真气的攻伐之下,竟格外顺利的开掘出来。就在昨天的行军途中,尹凡终于实现了战技心法一个完整的大周天运行。兴奋之余,尹凡食指和中指,并指如剑,在身周随意划了个圆圈。本是功法大成后的无心之举,没想到身后的紧紧跟随的马匹,竟然偏离的队伍的方向,领着身后的众多马匹驼队向另一个方向而去。当时惊得马上之人,大呼小叫,好不容易才把马匹重新归拢会队伍。
几只围着尹凡和坐下的骏马打转的吸血蚂蟥,尹凡头顶的几只蹭热度的小飞虫,都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引领到尹凡的身侧,飞舞盘旋,好像失去了方向感,久久找不到原先的目标。
意在失衡,当尹凡实现了所有的经脉运行,凌霄变威力大增,可以影响身周一定范围内的任何有意识,有思维的生命体。
尹凡在成功引气入体之后,体内有了第一缕自己炼化的真气,他就开始修炼《坐地飞升诀》的第一幅功法图。按照功法所述,当丹田灵力凝练到有饱满感和胀裂感,就可以进入第二重功法的修炼。
现在尹凡丹田里的灵气团,有种孤零零,飘荡无所依的感觉,距离饱满和胀裂相差甚远。
就在尹凡进入深度修炼之际,耳中突然传来嘶嘶的低吼声。尹凡豁然睁开眼睛,运足目力向周围看去。尹凡现在的五感六识极其敏锐,丝毫不亚于武圣宗师境的强者,但入眼处,除了附近明灭不已的篝火和巡夜的趟子手,就是黑洞洞的夜色。其他一无所见。
尹凡知道自己绝不会出现错觉,他集中精神力投射到泥丸宫,紫色种子放射出淡淡的紫色光芒,那种嘶嘶的吼叫声又清晰的传来过来,并且在迅速地接近中,应该是一种野兽的吼叫,大约数十头之多。
尹凡立刻叫醒了不远处的沙如海:“附近可能有大量的野兽围拢过来,赶快通知大家做好准备。”沙如海一听,看看四周,静悄悄的。他一脸茫然的看着尹凡:“尹少侠,哪有野兽?”
郑武和另外两名都统廖青云和白既明也走了过来,问清缘由后,又仔细辩听了一下,说道:“让大家戒备一下吧,省的措手不及!”
随着沙如海的一声尖利的预警呼哨,整个营地迅速苏醒过来,收拢马匹,象群和驼队,纷纷拿起武器警惕的看着黑沉沉的夜色。
不一会儿,嘶嘶之声大作,每个人都听得心头一紧,远处好像有一群东西此起彼伏的爬了过来。
“是沙漠地蜥,快点火,围成火圈墙!”沙如海经验丰富,临阵不慌,大声疾呼着。
沙漠巨型地蜥,浑身覆盖坚硬的鳞片,连腹部都是一层结实的软甲,只有眼睛和口腔是其弱点。但是沙漠地蜥的眼睑也是厚实的软甲组织,善避刀枪。他们常年生活在沙漠地底的潮湿巢穴中,怕光怕火,白天一般会缩在洞穴中休憩,晚上趁着夜色和露水的滋润出来觅食。
沙漠地蜥有着敏锐的嗅觉神经,能嗅到十几里外的人兽的气息,擅长群体打猎围伏,生性残忍弑杀。
点燃蚝油之后,一圈火墙构筑成功,把人和牲畜全部保护在里面。里面的人提心吊胆地盯着外边的沙漠地蜥,手里紧握着兵器,微微地发颤。外边的地蜥围在火墙外,不一会儿聚集了大约上百头地蜥,一双双饥饿的眼睛,闪着贪婪噬人的凶光,嘴里不断地大声咆哮,好像在发泄不满和愤怒。双方僵持住,谁也不敢越雷池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