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在意
在梦里，似乎感觉到有人在轻轻地摸着她的脸，那种感觉很熟悉，就像是以前半夜惊醒时，尧轻抚着她的脸安慰她，那种感觉总能轻易让她的心平静下来。但现在，这种感觉却让她心痛，心痛得让她想从梦里面挣脱……
一滴眼泪缓缓地从紧闭的眼里流出，而眼睛也缓缓睁开，空洞地看着周围。
“若儿。”
听到身旁的声音，床上的人身体一愣，又一滴泪无声地从眼里滑出。
熟悉的床铺，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声音，周围的一切都在告诉她，那时候看到的并不是幻象，那个到电话亭里接她的人的确是尧。
只是，为什么是他？为什么他要来接她？为什么在跟另外一个人结婚以后，他还要对她那么温柔？
那种温柔让她窒息！
林若儿慢慢地坐起来，转过身看着他。他看上去很憔悴，身上还穿着婚礼的西装，只是有点凌乱了。
看着这样他，她所有的疑问竟然卡在喉咙那里出不来。
“为什么这样就走了？你一个人这样跑出去，要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南宫旭尧的声音里没有责备，而是充满温柔和关心，他的声音沙哑而颤抖，让人听了心痛。
林若儿眼眶里的眼泪也忍不住流出来了，她别过脸，强迫自己不要面对他，不要感受他的温柔。
“你都要结婚了，我还留下来做什么？”她的声音也是沙哑的，是痛哭过后痕迹。
她可以不去理会那些流言蜚语，不去计较他的那些花边新闻，但是这次，他结婚了，这叫她怎么能不在意？
听了她这句话，南宫旭尧的心也像被刀刺了一下，痛得紧握拳头。他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会让她伤心，但听到她这样说出来，他的心里忍不住刺痛。
许久他才平静了一点，鼓起决心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一张银行金卡和一条车匙放到她手上，勉强露出一个笑容，用手轻轻地摸了一下她的头，就像平时那样。
“那你也不能什么都不带就走了……”他笑得有点困难，但还是坚持着微笑地对着她：“我说过要照顾你一辈子的，你这样走要我怎么放心？你没地方住累着了怎么办？没有钱吃饭饿着了怎么办？没有换洗的衣服冷着了怎么办？你一个人……寂寞了怎么办？”
南宫旭尧轻轻地用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我对不起你，你要走我也不为难你，但是这些钱，我送你的跑车，还有毛毛球你都一定要带上。虽然我不能在你身边照顾你，但至少在这些物质上我希望能让你无忧的。”
一向坚强的他眼里竟然浮动着泪水，但他依然笑得温柔，他知道要是这时候他流泪了，她也会跟着崩溃的。这是在她昏睡的时候他想了很久才下的决定，事情已经发展成这样了，与其强留着她还不如让她离开，也许她还会遇上一个能全心全意对她的人，他不能自私地留着她……
他把一直趴坐在他身后的毛毛球拉到她面前：“你看，毛毛球那么喜欢你，你怎么能丢下它一个人走了呢，是不是？”
看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毛毛球正笑着对她摇头摆尾，林若儿的眼泪不由一下子全缺堤了。
为什么还对她那么好，为什么还记着那些话，为什么一边要跟另一个人结婚，一边又这么关心她，这……叫她该怎么办？
“你为什么不解释？为什么不叫我留下？只要你出声……我会留下的，我绝对会留下的。”
她再也忍不住了，扑到他的怀里大哭。南宫旭尧抱着她，眼里无奈而伤痛。
“对不起。”他轻声地在她耳边说着。
他再也没资格留住她了……
林若儿还是留下了。
从关琪和苏泽洋的口中得知，那天得知她跑了之后，旭尧竟然扔下了满座宾客跑去找她了！幸亏新娘凌千岚在那里镇定地主持，还为他找了个体面的借口，才勉强应付过去，但南宫擎苍似乎就为这发了好大的脾气。
尧还是很重视她的。
而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她离不开他。只要想到之后看不到他，她的心就像要被撕裂。
所以她留下了。
只是他们之间的感觉有点变了，虽然大家什么都没有说，但那种环绕在两人之间的忧伤却变得越来越浓烈。婚后，旭尧并没有减少跟她相处的时间，相反的两人越来越缠绵了，只是那种感觉却有点绝望。
这样的关系维持了半年。
半年后的一天早上，旭尧去公司了，只剩下林若儿留在别墅里。而她似乎比之前更忧郁了，这半年在她脸上浮起笑容的次数寥寥可数，之前那个乐观而天真的身影在她身上再也找不到了。
她一个人在房间里弹琴，有点心不在焉，曲不成曲。门外传来几声敲门声，之后是管家莲姨的声音：“林小姐，楼下有个人想要见你，她说……她是南宫夫人。”
她愣了一下，眼中露出一种难言的忧伤。
还是来了，她早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只是这天比想象中的晚了很多。
她缓缓走向楼梯，看到一个优雅而美丽的女人正坐在沙发上端着茶慢慢地喝着。
她……就是尧的妻子。
林若儿低下头，收住眼底的忧伤，走到她面前，对着她轻轻地弯了一下腰：“南宫夫人，你好。”
“你就是林若儿？”凌千岚慢慢地放下茶杯，抬头看着她，脸上维持着一个得体而端庄的微笑，完美的外表让人看不出她的想法。
“是。”林若儿轻声地回应，却没有抬起头看她，她怕她自己会忍不住哭出来……
知道尧已经结婚是一回事，亲眼看到他的正室又是另一回事，她没有足够的勇气去正视她。
她只是一个……
这个词狠狠地撕裂她的心！
“对不起。”
听到这声抱歉，凌千岚有点意外地愣了一下，然后眼神变得深邃。她没有出声，没有回应她的话，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眼前的女人……不，应该称为女孩，她忧伤的脸上有种单纯的稚气，虽然年龄跟自己相仿，但心态上的年龄却相差甚远，再加上瘦小的身段和一张娃娃脸，这样的女子只能称为女孩！
她跟照片上有点不一样。
南宫旭尧把她保护得很好，她的侦探找了几个月才找到一张一年前的照片。跟一年前比起来，她似乎憔悴了不少，脸上那甜美的笑容没了，代替的是一双空洞而又带着浓烈忧伤的眼睛。
面对着这样的她竟然连自己也觉得心疼，满腹早已想好的话一个字也没法说出来。
凌千岚不由自嘲地笑了一下，看来她还是不够稳重，当不了一个豪门皇后。
“坐下来吧。”
她异常的反应让林若儿不由一愣，她以为她会骂她，说一堆的话去侮辱她，然后再赶她走……
不是吗？她只是一个情妇，而她才是名正言顺的正室……她绝对有足够的立场对她做任何事！
“你……为什么？”
对上她疑惑的眼神，凌千岚微微一笑：“什么为什么？你以为我会赶你走？”
不是吗？
凌千岚不由笑得更深了……对着这样单纯的女孩，她竟然也有点喜欢，甚至还有点……羡慕。
这样的单纯已经是多久以前的事情？
她是凌家的长女，从小就受着正统的豪门教育，见识了无数商场上的尔虞我诈，长大了一点就被寄养在女子贵族学校去学习怎么做一个全能的豪门淑女，进而成为一个全能的豪门皇后。
单纯从很早就已经离她而去了。
“我没有理由赶你走，在豪门里，男人在外面养着几个爱人一点都不奇怪，只要不动摇到我正室的地位，他要养多少个都与我无关。”
林若儿看着她的眼神有点惊讶而疑惑：“你……不爱尧吗？”
“爱？”凌千岚似乎听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掩嘴笑了好一会儿：“在结婚前我根本没见过他，我们的婚姻只是为了两个家族的利益，没有任何感情可言。”
“本来我是不打算管他的事的，但他似乎对你太好了一些，这半年里他几乎都是住在这里，而且之前在婚礼上他的突然离场似乎也是为了你。”看着林若儿苍白的脸色，凌千岚了然地笑了笑，悠哉地喝了一口茶：“所以我才来会会你，如果你有可能动摇到我们的婚姻，那我就有必要采取行动了。”
听到她最后一句话，林若儿的脸色不由更加惨白。看着她那摇摇欲坠的样子，凌千岚不由叹了一口气，她太心软了，狠不下心做坏人。
她苦笑：“算了，我还是做不了棒打鸳鸯的事情，你就当我没来过吧。”
对于突如其来的转变，林若儿有点反应不过来：“南宫……”
“你还是叫我凌小姐吧，由你来叫我南宫夫人，听上去挺奇怪的。”凌千岚对着她温柔地一笑：“我从小就被教育应付各种各样的女人，却没学过怎么去棒打一对相爱的鸳鸯，我做不成这种狠心的事情，所以你就当我没来过就好了。”
“谢谢你……”
沉默了许久，林若儿只能说出这两个字。凌千岚的温柔和宽容让她很意外，很感动，却也让她罪恶感更重。
像她这么善良、这么高贵的人应该跟尧很相衬，而自己……
看到她滑过脸上的泪水，凌千岚也不由黯然了，沉默了许久，才决定说出自己的忠告：“林小姐，你跟我们不一样，我们是天生就是在豪门里面，我们从小就戴着让别人羡慕豪华光环，但相对的，为了维持这个光环，我们的婚姻也往往是由不得自己的，这是我们的幸运，也是我们的不幸。你不属于这个我们这个世界，没必要为了他困在这里，痛苦一辈子。”凌千岚拿出一片纸巾递给她，然后站起来：“我们是不会离婚的，也不能离婚。现在的他没有这个能力，而以后我也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你还年轻，没必要做我们这场豪门角斗里面的牺牲品。长痛不如短痛，如果我是你，我会聪明地选择离开。”
说完，她看了林若儿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而林若儿则慢慢地蹲下，在这空荡荡的大厅里一个人伤心的哭泣。
那天，南宫旭尧得知凌千岚来过，便立刻赶回别墅。林若儿见到他，立刻跑过去抱着他，抱得很紧很紧。见她没说话，南宫旭尧也没有问她，只是用同样的拥抱回应她。
那天之后，他们之间的绝望气息更浓了。
那样的难舍难分，那样浓烈的感情，此刻都像烟火一样，璀璨而绝望。只是那样的璀璨注定是不能长久的，半个月已经是两人的极限。
所以，为了割断这种痛苦的绝望，林若儿下了一个决定。
“尧，今晚能早点回来吗？”
在旭尧出门前，她拉着他的手，对着他露出一个笑容，淡淡地，但眼神却非常复杂，有点期待，也有点忧伤。
南宫旭尧明白那个眼神的意思，他心里一沉，脸上却笑了：“好啊，我下午把事情交代好给泽洋他们就立刻回来。”
他低下头吻了一下她的额头，那一刹，谁也没看到对方眼里泛着的泪。
待他离开以后，林若儿拿出当年生日的照片，看着那一张张的笑脸，她不由苦笑。
原来她当年是那样笑的，都几乎忘了呢！
她对着镜子一遍一遍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