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非白坐在办公室里,背对办公桌上的电脑,呆呆地看着空旷的窗。
外边黑蒙蒙的,正在下雨。大雨倾盆,哗啦地洗刷着这个城市,洗白着它的黑与不透明。
刚刚真的很生气。很生气,因为无法承受画面的袭击。
电视里,扎着马尾辫的秀气的女人,那是他的女孩,从来都是。虽然其间失踪了六年,他却清楚她并没有经历过其他的男人。
再遇见,她始终不肯承认自己还爱他的事实,明明曾经对他那么地崇拜,明明曾经那么地喜爱他。
电视上的新闻还在跟踪报道,他们正从民政局出来,手牵着手,两本小红本。
她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本就没有笑容,一直躲在男人的身后,躲避着闪光灯,躲着电视机前正睽睽对视的他。
昨天下午他就开始给她打电话,她不接,也不挂,就那样固执地任他一遍一遍地打,她总之就是不给他消息。因为担心,他晚上八点钟还让助理开车随他去了她家。
她却没有在,开门的是林叔。不知为何,林叔见到他只愣了半晌,随后就满口“王八蛋”类的脏话,声声不息,最后进一步直上升到动手动脚的骇人地步。
他这才知道一个事。
她为他流过产。
其实再遇见之后,在此之前他也是怀着捉摸不定的心忖度她对自己的爱的,至于曾经那时到底年少,何况有大半的成分是他在引诱,并不肯定她是否真情。六年的时间她成熟了,他想她爱的人是不是早就不是自己了。
可是直到昨晚他才终于确定她的感情,她是爱他的。可同时她再不会安心,她已经对他心生恐惧。
之所以后来不断地逃避自己,梁非白想,大概就是害怕再受伤吧,她六年前就已经对自己彻底的失望,她不会再给自己机会。更不会轻易地原谅他。
可是现在她嫁给自己的好兄弟。场面绝不是在作秀,他们确确实实地领了证,他看到了那鲜艳的小红本。
男人弯弯嘴唇,苦涩一笑,外边的雨还在下,似乎要将积蓄了整个夏天的雨水一次性下完。
他站起来,拿到身旁的拐杖,脸色黑黑的出了办公间。
回到别墅,很久没有回别墅了。进门的时候里边吹出一阵冷风,凉得可怕,他直直地打了个哆嗦。
坐在沙发上他就开始头疼起来,神经犯抽的,左思右想着和她之间这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她是真心的吗?昨晚他还坚信这一点,今天……她确确实实地和别人领了证。
想起来,这段时间她对自己的伏贴,都是他强逼着她的,他用种种霸道压迫和蛮横威胁逼着她和自己好,睡同一张床。总觉得这么做至少能留住她的人。
爸妈是不会同意他和她在一起的,这一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想爱她他也下了非常大的勇气,几乎是做好了和所有人作对的决心。
脑海里电视的画面一波一波地冲击着,他想自己怎么就没有早一点宣布与她的婚事,她明明催过他,她要结婚。她要名正言顺。
就在前天晚上,她还睡在他的怀里,像只孤寂的小猫,一声不吭,只是蹭着他。完全没有预兆可言,她今天就成了别人的,蹭着别人的怀。
裤袋里的手机这时候响起来,他着急地将手摸进去,却是顿了许久才肯抽出来。
空着手,他苦笑,这只是自己的一个梦,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