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几天,我都未能见到梁非白,梁阿姨从那天后便一直堵在医院里,一边心疼儿子一身的伤,一边还在苦口婆心地劝告,希望儿子认真思考,聂家霸王,谁都得罪不起。
我在公司认真尽职地工作,一边敷衍聂子远一边敷衍着姚董。聂子远对我的信任与日俱增,直到超出我的想象,他是无论公章私密文件,都会全权交给我处理。
许多他之前的下属,见到我被这样信任,都问我怎么收服的他。聂子远是从来不轻信他人的。
有时候,因为被过分信任,我也会特意把自己的位置放远,说自己看不懂文案、力所不及,只要避开去亲自接触那些东西。可聂子远却执意,让我不懂的问李特助,他会对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聂子远也曾半开玩笑地说,他别的招式没有,但留我在他跟前当一辈子的秘书是没问题的。
我惶恐他的苦心孤诣,我自问没有他那番骄恣萌心,看吧,他越是将密件暴露在我的眼皮底下,我只会更加肆无忌惮,胆大妄为。
隔日,聂氏的整幢楼便震了一震。聂子远在顶楼大发脾气。
原来是公司里发生了严重的信息泄露事件,原有的工程机密数据,一概被人窃取,市场上同时出现多种高精密的效仿图层。导致日前正在筹划中的项目无法按计划实施。
一时间,外边许多公司联合起来拿聂氏做文章,嘲笑讥讽应接不暇,与此同时,聂子远在聂氏的地位迎来史上最严峻的考量。
再一日,司法机关和公安部的人雄赳赳地赶到公司,开始对事情始末做进一步的调查。接触案件的人,包括我在内一共五人,被隔离一一盘查。
“你是聂子远的贴身秘书,那你知不知道,在这件事上最可疑人就是你?”身穿便服的男人目光炯炯地堵在我身上。
“我知道。”
“那你说说看,你最后接触这份文件是在什么时间?”
“昨天聂总将文件交给我,我将数据输入电脑的时候正好是十一点半。”
“记得这么清?”
“因为输完资料,恰巧肚子饿,就看了下时间。”
“好吧,那你知道后边还有谁接触过电脑,或者……看过那份丢失的数据?”
“不知道,对不起……”
……
此后。聂子远看到我,开始掉头走人。
我知道他非常痛恨那个贼,恨到极致,而他不忍心怀疑我,他怕看到我不能收控好自己的脾气,怕说错话伤害我,所以每次在楼梯口、办公区遇见,他都会避开与我目光接触。
相反地,姚董每每看到我,总是容光满面,有时候甚至当着聂子远的面也会说一些请我吃饭的话,还欲盖弥彰地指出我在什么事上为他出了点谋策,他犒赏我理所应当。
有一次在走廊,目光在我身后徘徊过多次的聂子远,终于开口叫住了我。
“你告诉我,这件事不是你做的。”他声音低沉,眸光却炯炯有神。
“什么?”
原来他已经在怀疑我,或者说,几天来,除了我身上还带点嫌疑,其他人的嫌疑皆已洗清。
办公室里鹅黄的纱布透出暖暖的微光,我有些发愣地将两手绞在一起,有点闷,有点晕。
“我知道这件事是你做的,林年,说实话,别狡辩。”
“……”
他似乎忍了很久,有些难以启齿,又觉得是时候与我摊牌,“你其实在为姚董做事!有人看到,你在咖啡屋收了他的钱。”
怎么办,原来一早已露馅。
可是……
“你相信是我做的吗?”
“你还不承认?”
“……那,你会怎么处置我?”
他深吸一口气,没有直接说,而是百思不得其解地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呵,因为他聂家欠我的!
可是很不幸,我虽报了仇,却搭上了自己的命。
“你回去问问你的好妹妹,她当年对我做了什么。”有些事就此作罢吧,已经说不清道不明了,何况我本意如此,如今不过是最糟最坏的结果。
男人清凉的眸子深深地从我身上移开,他不会放过我。这事直接关系他以后在聂氏所处的地位,如今人心惶惶,民意都靠向姚董,他还怎么容我。
医院里,阳光透过纱帘射进阴凉的屋内,点点尘埃粼粼起飞,荡漾在此有规格限制的光束里。
“年年……”病床上,老妈低低地呼喊,脆弱的眸瞳正发出招我过去的意思。
我过去抓起她的手,“怎么了?”我问的小心,小心翼翼地,深怕问不出来话。
老妈已经鲜少主动跟我们交谈,她现在说一句话估计都要花上全身的力气。
我想跟老妈说很多话,却很不想看老妈吃力的样子,我矛盾着,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是个啥,子欲养而亲不待大概就是这样,这些年,我竟没能让老妈开心过一回。
“年年,你和子远,你们把证领了吧。”老妈说完,眼角自然流出一行热泪。
胸口的疼意钻心,脸一热,眼眶就挤满了泪水,我咽下去,“妈,你哭什么?”
她眨眨眼,低低喘息,说一句,泪掉落不停,“我怕……看不到……”
“看得到看得到,妈你再这样胡乱说话我不理你了。”话是这么说,可老妈继续飙泪,我还继续守在她床前。
“非音说……你还喜欢她哥哥……年年……我们高攀不上的,你就和小聂……早点领证吧,不要再…和他纠缠了。”
老妈的手反抓着我的,很是用力,明明瘦削地似皮包骨,我却感受到了一份强劲,我点头说,“好,妈,只要你再坚持会儿,我一定和聂子远结婚。”
老妈不知道,与聂子远结亲,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高攀,连梁家人都不敢得罪,我又算哪根葱呢。
可惜老妈不知道聂子远的身份。
当我还在公司,对这次的事件保持沉默的时候,不说聂子远,已有人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几次向聂子远进言要拿罪于我。
聂子远在考量什么我不知道,但他确实还没什么动静。
等姚董约见我的时候,我便心服口服了。
“别怪我,会是这样的结果也是你咎由自取,你且权当是为你之前傲慢的姿态负责吧,这次的事我就当给你个教训,同时也警告你,想给我姚某做事的人多了去,还从来没有哪个敢跟我讨价还价的!”
“姚董不愧是聂氏的左膀右臂,杀人不见血您是天下第一,我林年栽在你手上也是罪有应得,我挺恨你的,真的。”
“哈哈哈,林年?好,我记住你了,早知道你有这个冲撞人的胆魄啊,我也不这么对你,栽赃陷害是我姚某一向所不齿的,竟是误打误撞用在了你身上,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可能挽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