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查出来那粉白之物是脂粉了,但是一堆大老爷们对这脂粉也无甚研究,琢磨了好些个时日也没有琢磨出什么好的办法。
“我听说畜生的鼻子都比较灵,不若我寻几只猎犬来嗅一嗅,看看能不能寻到人?”
孙星德也有过这个想法,但是最后还是遗憾放弃了:“这我也曾考虑过,这畜生中嗅觉最为敏锐的便是犬类了,但是这都是要事先训好的,帝都附近并无,至于各位大人家的猎犬,用来追兔撵鸡倒是好手,可用来寻人追踪却总算差了那么一截。”
“帝宫有,孙大人,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了吗?”
关明太这些天都和他们混在一起东奔西走的,年纪轻还未沾染上什么血腥戾气,孙星德已经将他危燕的名号忘得差不多了,闻言抚掌大笑:“是了,十四凶卫,抄家灭族,是该备有寻踪猎犬的。”
“那我这便进宫去牵来?”
孙星德还是摇头:“即便是有了寻踪猎犬,但尸身已经摆放多日,多被恶臭掩盖,怕是不好寻。况且,帝都人口众多,单凭猎犬来分辨,怕是不可取。”
黄四娘在边上听着,也开口:“我认识好些个脂粉掌柜,不若找他们来看看这脂粉属于哪家的?”
林正忠与黄四娘不是第一次合力办案,比之其他人更加亲近些,闻言开口:“之前寻了脂粉匠人也没有看出个什么来,掌柜的怕是更看不出什么了,再说这帝都人海茫茫的,哪个女人不用脂粉···我说错什么了吗?”
“不,是说对了,哪个女人会将脂粉擦在陌生男子身上!”
正是如此!孙星德也赞成:“之前只顾着探查脂粉来源了,倒是不曾想起来这一点!这么一来,可以排除绝大多数的女子了。”
“万一是不小心擦上的呢?”
“脂粉附在头发领口处,甚少有女子会在手上身上也涂上脂粉,更别说一个准备行凶的女子。她既然还精心上了妆容,那么就说明她需要这个妆容才能接触到死者或者进入驿站。”
林正忠一点就通:“我好像听门房说过,那日有几个烟花女子来过驿站。”
“可知是何人?”
这,这谁知道啊?林正忠挠头:“这驿站人来人往的,寻几个烟花女子作陪也并不稀奇,那门房也就简单问了几句便让人进去了。事后也曾问过,言一个时辰便回去了,况且那时天色还早,门房也说那些女子走了后危燕大人才进的门,我便没有多加注意。”
“劳烦林大人,再将那门房好生问问,若是能问出来是哪家花巷,便是再好不过了。”
林正忠查线索不行,但是关明太和孙星德都发现他问人审案的确做的不错,这样的事情也就劳烦对方了。
“也并不一定就是那一家,万一凶手未走门呢?”
“而且那么多尸身,偏就这具有脂粉,怕不是转移我们视线的?”黄四娘想的更多些,也知道在办案时候一味的附和很有可能会让案情走偏,所以总是提出些不同的观点。
关明太还是想要去查尼姑庵,他总觉得那里面有猫腻:“我还是觉得和尼姑庵有关系,黄姑娘说的是,这脂粉只有一具尸身有,相比起来还是三具尸身都指向的尼姑庵可能性更大一点。”
“那不若分头行动,一拨人去花巷那儿,一拨人去尼姑庵便是。”孙星德倒是没有感觉被冒犯,这样的局面也好,两人各查各的,到时候交差也好分个主次,他已人到中年,到底不是像明太这般只顾自己一个人就好的,也想给家人挣个好前途。
黄四娘点了点头:“花巷到底不适合我,闲着也是闲着,既然如此,那我便去尼姑庵瞧瞧好了。”
叫一个女孩子独身一人去,关明太也不是很好意思,但他是个男子不好同去,不去探查一番他心又痒痒。“姑娘一人独去总归不好的,这样吧,待我回去再请一人来,也好路上有个伴。”
“明太所言极是,有个伴总是好的。”女孩子在外总是有些危险的:“听闻启帝亲卫皆有武,还可以护卫一二。黄姑娘不若换了女子打扮,做闺中密友样去,也显得不那么突兀。”
“有道理,那我便回帝宫一趟,叫她也做女儿打扮好了。”
回去换身衣服也不是什么大事,黄四娘便点了点头:“那成,我也回家换身衣服···危燕大人不若直接带人去我家中好了,就在西延路五柳巷那边。”
“可。”
“嗨嗨!四娘!这边!”
正准备走人的黄四娘脚步顿了顿,瞧着做贼一样的林正忠,想着多年的交情,还是走了过去:“林叔,您怎么还在这儿?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你这傻妮子,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林正忠看了眼周围:“你老实跟我说,你觉得那关明太如何?”
“危燕大人?年少有为,做事也认真,查案也细致···”
“我跟你说这些了吗?”林正忠恨铁不成钢,凑得更近了一些:“你这孩子,你就老老实实告诉我,你觉得他能不能担得起你黄家的担子!”
“林叔,我还小呢,这些···不着急的。”
你林叔是过来人!这双眼睛亮着呢!“你没那点意思,你还能将家里住处告诉他?”
黄四娘振振有词:“我们是去尼姑庵暗探的,难不成还叫他将人带到这廷尉来,我们大摇大摆由这儿过去?您早先不是说有人监视关注我们吗?当然是我家更安全些。”
“你就骗人吧你!”
“怎的就是我骗人了?我还得回去换衣服呢,先走了。”
“回来你!”林正忠把人带回角落里面继续说:“我都打听过了,那关明太是从二品环更将军家的庶四子,虽在家中并不受宠,但很是得帝下看重,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黄四娘简直要跪!“才见了几面的人?林叔你打听这么清楚作甚?”
“我早些便打听好了,这次叫你来探案,也是寻着让你们先见一见的心思。若是你觉得好,我便唤你姨去走动走动,探探底儿,早早将人抓在手里才是正事。”
感情连着查案子也是早有预谋啊!黄四娘真的急了:“林叔喂!我还没想那么多呢,我···”
“等此案了了,我怕是得迁出帝都了。”林正忠叹了口气:“你姨与你娘是早年好友,我们两家这么多年也未曾断过,四娘啊,待那时山高水远,世道冷暖,你身边又无人可依,你叫我们如何放心的下?”
“林叔···”
“他入启帝亲卫并不久,人情上还未曾与人结怨,家中虽不亲近但我瞧着他并不是愚孝之人,凭他在帝下面前的受宠程度,虽然不能入赘你家,但是日后定能开府过自己的小日子。且他年岁与你相近,我这些日子瞧着他对办案也有些兴趣,年轻好学,将来也不会辱了你黄家的声名。我说这些并不是说非他不可,我只是···只是希望你好生思量思量,你年纪渐长,你族中那些族老,不会放你一人快活多久的。你便是不愿意,也得擦亮眼睛好好儿看,别误了自己。”
“···”
“女家主?你且冷眼瞧吧,给你说亲的人家,定是同那边有些关联的。他们的胃口可大着呢,一顶不敬长辈的帽子压下来,就足够你喝一壶的了。家世卑微却背靠权贵不可轻易招惹的人,这偌大帝都,又能找见几人?”
“···”
林叔说的是对的,但也有些是错的,比如,族老那里,早就已经派人来催过好几次了。说实话,她见着的人中,这危燕大人,已经算是极好的人选了。
“黄姑娘,这位是斗獬,在我们北玄武中是最厉害的,你大可放心。”
两人见了礼,黄四娘朝着关明太笑了笑:“大人办事,定是稳妥的。斗獬姐姐,这一路上,可要多多麻烦您了。”但是最合适又能怎么样呢?这样前途似锦恩宠集身的少年郎,哪里会看得上她这样成日混迹人群,满身市侩的女子呢?更别说她如今家道中落,只靠父亲声名度日,这样一个烂摊子,谁会愿意接呢?
斗獬身为女子,对这些小女儿家家的心思倒是敏感些,虽然明太看起来还没有开窍的样子,但是这小子平日里可不会这么客气有礼,不是还生疏就是这点小心思自己也未曾意识到。“黄家妹妹客气了,我是赵侍郎家的老二,你唤我青青就好。”
“嗯,青青!”
“行了,放心把人交给我吧!”斗獬赶关明太:“我们可是得早点出发的,总不能跟你们逛花巷一般等到日头落西再出门。四娘,我知道有家店滋味不错,刚好吃了午食,咱们上去进个香,给你求段好姻缘~~”
“赵家姐姐就知道打趣我。”话虽然这么说,耳却是红了起来。
斗獬是个开朗不认生的,当下便拉着黄四娘上马车,又撩开帘子对着还傻站的小子一摊手:“危燕大人,请我们两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吃个饭呗!”
关明太:···行吧,今天的斗獬也是只进不出的斗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