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坞村来了大队兵马,粗算起来,该有几千人吧!这是继县官被殴死,李少武回去,将此事报说给曾日燕之后的事。
不过,这队人马来,主要并不是因为这小小县官的死。而是因为世守浔梧的庆国公陈邦傅,为了与南宁巡抚赵台,争夺宁府的治权。因遣其子陈曾禹,领兵前来攻打邕城的队伍。而这,只不过是其中的小部分,自由曾日燕带领,做为先头部队。
而陈曾禹自领的大军,还在自梧州往郁江逆流而上的途中。几万人马,浩浩荡荡,直奔南宁府城而来……
陈邦傅首先调集了一千多人,前来与曾日燕的队伍会合,作为先头部队,首先进攻南宁。南宁巡抚赵台自知自己的兵力不足以抵抗,正打算弃城逃跑。前往肇庆,寻求永历帝朱由榔派兵返攻。恰巧这时,横州土豪徐彪,自带素有壮族狼兵之称的家乡子弟兵,前来助战镇守。这赵台,才打消了遁逃的念头。
大战一触即发,曾日燕携李少武等人,为了壮大自己的兵力,各处掳人夺马,一路见人就抓,强征入伍。眼下,他们已经把僮俊的民团教场,给团团围了起来……
僮俊这时一看,哗塞!原来自己才是那个见识短浅的井底之蛙。这些人,不仅人强马壮,而且连攻城用的火器炮铳,也是齐备。杀鸡焉用宰牛刀!?僮俊自觉有些吃惊,这帮人搞这么大阵势,难道就只为了对付自己一个小小的民团?
正想着,只见曾日燕、李少武,直向民团中走来……
“僮总教头,别来无恙啊?”李少武这时,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向僮俊说道!
僮俊心想:“娘的,你个叛徒,终归还是记仇,带人来找我民团的账了……”然而,僮俊也只是看了李少武一眼,转而向曾日燕说道:“曾统领,为这点小小的事情,你难道真要把这民团,一百多号置于死不成?那既是如此,你何不来个痛快的,直接往这教场,轰上一炮铳,把这地方移为平地呢。省得再费周张……”
“呵呵,僮俊!你我相识一场,我又怎会杀你呢?”曾日燕这时笑笑说道。
“那你既不是来拿我兴师问罪,带这么多人马,又是铳枪大炮的,把这民团都给围了起来,却是何意啊?”僮俊接着又道。
“总教坐得端,行得正!我誓与总教头,共赴生死,你们只管来吧,我们不怕!”这时,僮俊身边一个小兵,忽然不怕死似的,说出这么一句道。
“站一边去,这没你说话的份!”李少武见说,这时怒斥他道。
“行了,你也少说两句!”曾日燕说着,转而看了一眼僮俊,只僮俊这时镇自若,一副坦然赴死的样子。因而自又悠悠然,向僮俊说道:“我来,不仅因为你把我表弟李少武撵出民团的事。还因为你小子,暗中派人劫了我枫木寨的饷粮,殴杀本县的知县……哼哼,别以为你小子做的事,我都不知道!”
“呵呵,原来如此。不错!这些事是我僮俊做的不假!”说着,僮俊自又指了指身后,“可是又与他们何干?倘若你要追究的话,我僮俊无话可说。只是求你能放过他们,不及祸及无辜!”
曾日燕见说,自向僮俊笑笑道:“嘿嘿,没想,你小子,还挺有担当啊!行啦,那县官自然该杀。至于那些粮食嘛,既然取之于民,那还给灾民,也是理所应当!这事我就不再追究了……”
说着,间日燕停顿了下,转而又道:“不过,眼下正是朝廷用人之际。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们虽然未曾受朝廷的粮饷,可是吃的也是王土之下种出的粮食。既然深皇恩,我现在要征用你们天坞村教场坪的民团义士,这你应该不会反了吧?”
僮俊见说,心想:“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不把这整个民团给灭了,什么都好说!再说了,刀架在脖子上,不答应还能怎么办?难道去跟他们拼命?人家眼下灭掉自己,犹如踩死一群蚂蚁,根本没讨价还价的余地;得了,重锤之下没完卵,见好就收吧!”
僮俊因而回答他道:“自当听从曾统领的调遣!”
李少武虽然对僮俊继续民团指挥,感觉十分不爽,可终归也是无可奈何……
僮俊不是傻子,当然知道曾日燕此举,无非就是想拿自己的民团打前,当炮灰。赵台、徐彪与自己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僮俊当然不想拿民团所有性命,去为这场毫无意义的治权争斗做赌注,哪怕打赢了,其实也是输。
本来嘛,眼下清兵都打到家门口了,自己反而窝里斗。重锤之下无完卵,清写已入全州,严关门户一经沦陷,整个广西都将陷入绝境,清兵必然直取昆仑关,转而南下广东,并分兵直取云贵。到那时候,漫说小小南宁府,就是整个南明朝,都将不保!
僮俊不想卷入这场风波,只想保存实力,以抗清兵。可是眼下已经身在其中,只好诈傻扮懵。佯说自己的队伍,怎么怎么疏于操练,一盘散沙。如何如何的装备落后,粮草不足。根本毫无战斗力,充当前锋,万一打败,只会降低了已方的战斗力……
“行了,行了!上方自有安排,你无需多。到时候我叫让你的充,紧跟在大军后面,以助声势,这样总行了吧?”曾日燕见僮俊,一直喋喋不休,向自己诉苦,因而不耐烦道。
“屈曲交织翠织翠色苍,困龙未际土中藏,他日若得风云会,必做擎天白玉梁!”人生未遇,与蚯蚓同。僮俊倒不是因为贪生怕死而临阵退缩,只是不想做无谓牺牲,所以出此下策。
“哦,对了!”曾日燕接着又道:“廖庭织呢?怎么不见他,快叫他出来与我相见!我这同乡至友到来,他反倒要躲起来不见,却是什么道理……”
“哦,廖庭织不在民团里面!”僮俊回道。
“他去了哪里?快派人去,把他叫回来!今天,我大军暂且在这里停留一日,定要和你们几个饮一番!一解往日的恩怨。等待明日,再领大军攻入南宁城中,且再痛饮!”
“是,这就吩咐人去请廖庭织回营。大军来到,我理应尽上地主之谊。只是,眼下接连灾荒,粮食吃尽,因而军中已经许久不闻酒香了……”
僮俊又在哭穷!
“这个无需要你来酬备!”曾日燕见僮俊此时一脸窘态,当场爽快道:“来人啊,快去军中取几坛好酒来,另外,叫众军将,就地扎营。杀鸡宰羊,犒劳将士!”
曾日燕说着,自又附过来,向僮俊说道:“这些都是沿途拿下的战利品!”
“战利品?怕是从乡民手中,劫掠而来的吧?”僮俊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