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送谁进皇宫了?”
月崂刚刚回到住处,天蓬也没有过来行礼,而是好不客气地质问了一句。
“一只狐狸精。”
“狐狸精?那你身上怎么没有腥膻之气?”
“质本洁来还洁去。”月崂嘻嘻笑着打哈哈。
“说实话!”
“皎皎。”
“死兔子,她还没死?”天蓬咬牙切齿,一手摸住胸口,里面微微鼓起来。
“把元丹还给她。”既然说破,月崂也不打算藏着掖着。
“不行。”
“那就算了,反正这只死兔子那点道行还可以支撑到完成这次任务。”月崂本想说拿嫦娥的生魂去跟他换,但是皎皎叮嘱他,一定要欲擒故纵,这个死猪,有一副会转弯,但是只能转一次弯的脑子。
果然,他无意救助皎皎,反而让天蓬失去希望,倒先乱了阵脚。
“你可以拿仙子的生魂给我换。”
“不换。姐姐的生魂,我要好生看管着。”说得好听,月崂手中哪里有嫦娥的生魂,都是皎皎为了逃命捏造的。他连嫦娥的死魄都没有。装在囊中扔在桂花树下的那个,都给皎皎给挖走了。
“必须换。仙子的生魂,你带着有何用处,我到时候会去瑶池请求观音大士,求她‘生死肉骨’,再造仙子。”
“你有这个本事?观音大士何以卖你这个面子?”月崂想起星离的莲心其实是观音大士赠与幽昙的,想来是一种路数的法术,心中无来由地就信了,若是仙子能够再生自然是好的,只是这生魂是……假的呀!
“这你就不用管了。你看是给我还是自己留着?”天蓬此刻面露凶光,实有威逼之意。
月崂顺水推舟,假意骇怕:“好了好了,元帅!我留着又没用,我是一个大士面前没脸的人!我知你对仙子一片情深,换给你就是了。只不过只能换那个死兔子的元丹,于我又没有什么好处,这个买卖做得真没有意思!”
“你差她替你办事,不就有意思了。”
“说的也是。”月崂讪讪笑着,递过去一个囊袋,天蓬也顺手就回了他一个袋子,里面正是皎皎已然干瘪的元丹。
“我来给她送过去,一个没有元丹的‘狐狸精’一点都不水灵,指望不上她成事。”
天蓬没空搭理他,他的所有心思独在仙子的生魂上。眼波汪汪的,跟看自己性命一样托在手中。
将囊袋谨慎地打开。
月崂故意高叫一声:“小心!漏了!”
吓得天蓬赶紧双手一捂。
“生魂不比其他,你小心看好,溜出来随便一个人身上都能附体,你可别大意了!”
天蓬于是粗粗地看了一眼,里面是盈盈的银光,正似仙子的生魂,于是心中又欢喜又伤悲,好好地藏了起来,打定主意等着回复天庭之时,再求大士开恩。
“那仙子的肉身?”
“这个我现在不能指点给你,你要是什么都拿到了,还不把我吃了!你以为我是木头?”
天蓬不怕,有了生魂,又有元丹,事情成功了七成,再不济,反正肉身可替,怎样也能得个万全。
月崂看他吃噎有点想笑,但人家又是一副痴情的样子,居然心下生出一丝可怜的情绪,于是默默走了,闪进皇宫大内。
果不其然,那个皇帝正在皎皎被“关押”的殿内。
皎皎的一肚子的你卖批在那里等着张月崂,那个老头早就被她打晕了。还敲出了一点血,月崂进去的时侯,她正在卖力擦呢!
“没死吧?”
“那不能!”
月崂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事情还有尾巴没有办完呢。”
“我的元丹拿回来了嘛?”
“给你!要兑水喝么!”月崂时刻不忘调侃自己的这位未来的情敌,伸开手掌,递给了他。
“只怕是要!”皎皎看了一眼接过去,灰心叹气地说道:“瘪得不行了。”
月崂瞥了一眼,一手夺过来。从口中吐出自己的元丹,只见房中立刻如明珠泽世,润彩华章,袅袅云烟,皎皎看了也是叹为观止。
两颗元丹絮絮相接,互为吞吐,渐渐的,皎皎的这颗也饱满圆润起来。
“谢了兄弟!”皎皎一口吞下,含混地说了一句。
“谁跟你兄弟!我是怕了你变男人哦!”
“我会手下留情的,不会横刀夺爱。我让司眠史自己选。”
“哎,哎,求你!求你横刀!”月崂相当不服气,“让小爷看看你的本事。”
皎皎看了他一眼,月崂闪躲了,如果她(他)拿这个眼神去看星离,星离不知道会不会心脏一跳。额,她没有。
“接下来干什么哎!可以早点出通告嘛?”
“明天,你就当是认罪伏法。必须把王家解脱。”
“什么理由?”
“你自己想!你不是歪点子特别多嘛?”
“我!又要干,又要想?你还真的是知人善用啊!”
月崂冷哼,那可不,要不我回酒壶山,找你!
“好吧,看在你润泽我元丹,第二次救我命的份上,我帮你把这件事办得妥妥贴贴。”
“那,仙子的元丹,你还要嘛?”
“那肯定要啊!她的那颗,有凡人气息,可以帮我消化凡人的俗气,助我附身啊!”
原来如此。月崂怎么都想不通,她当时既然想要变换性别,如何还要吞服女仙的元丹,原来是看中了她身上残存的凡俗之气啊。
“你说,姐姐修仙都很多年了,为什么身上的世俗气质,还有残留呢?”
“哎,还不是这么多年一直放不下心里的那一点小情小爱呗!既然舍不得,那不就会残留么。”皎皎抚掌,一副看不上的样子。
“那你呢?”
“我什么?”
“你可以放下心里的小情小爱嘛?”
……
皎皎不说话。
“我,可以!”皎皎很笃定地回答,“但是我不放!”
“屁话!”
“我,为星离,愿意情深,宁可不寿。”
“还说不是受了仙子姐姐的荼毒,瞅着就是一个胚子里出来的。”
“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星离值得!”
人家说:星离值得!
你做了什么呢?星离只是值得你伤害?
这回轮到月崂不作声,讨论一个对自己避而不见的人,有什么意思,何况自己还撂下了狠话,还刻了字,真的是啪啪打脸啊!
“不说啦!我来去替你要了来,刚才应该一起讨的?”
“你有法子么?”
“再诈一回!”月崂打了一个响指。
“不好使啦,那个傻子会明白过来的。他总要手里留有把柄才放心。再说,要了生魂,又给你元丹,那他不是白忙一场。”
“那怎么?”
“你的脑子留在霁寒宵了嘛?”
“对,烧了。”月崂生气,装作往外走。
“既叫左道,自懂旁门。你不会偷啊!”
“也不知道他藏哪里啊?”
“自然是在心口上!他还会舍得用自己的哪块臭皮囊去藏,你说?”
“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说到去算计天蓬,月崂真的是用不上心。
“你,你爱过谁呢?你如何想得到。”
皎皎白眼一飘,毫不客气地揶揄月崂,说得月崂一阵心悸,原来如此。真是旁观者清啊。
“你确定嫦娥姐姐只求一死,不肯独活吧!”月崂担心被皎皎给骗了,补问了一句。
“确定,一万个确定。她要不想死,早就答应天蓬了,一个人孤孤单单守着广寒,一有变动就撸起袖子冲到前面,这是一个有求生欲的女人嘛?再说你老妈一个凡人,掏出一把刀子她还会避不开?你想什么呢?明明自己撞上去的,没看出来?”
“那你当场哭什么的?“
“难道我笑,说恭喜恭喜,姐姐你如愿得死?我能让天上的人笑话她自杀嘛?这多没脸面?“
“你想得可真多!“
“活久了,是明白得多了。“
“你明白什么了?“
“守住自己爱的人。“
“酸不死你!”月崂烦闷,怎么自己认识的男人都这个样子呢?酸不出溜的,王雨生,柳轻烟,胖天蓬,死兔子,都说这种话,我据不说,他们都这么没有野心的嘛,全部一副求田问舍郎,只想过小日子的球样子。
比不上红楼青楼的男人潇洒啊!
“哎哎,别说了!”皎皎拿手一指,“要开始了!”
床榻之上,那个老头哼哼着,看上去似乎要醒来,皎皎腾地一下跃到床上,将袖子一扯,露出一点脖子,一副立刻要敲锣唱戏的架势。
月崂噗呲闷笑,走过去把她一根簪子拔了,撩乱了她一边的头发。做戏就要做得像一点嘛!
皎皎反手重重地扯住他。
“怎么,你还舍不得我走啊?”月崂一把甩脱她的手。
“你,可以这样动我,不可以这样动星离!”
哎!哎!哎!
你大爷的!
月崂握起大拳头,作势要打,睚眦欲裂:“我死里揍你信不信!我跟星离,我们……“
“哎呀,不听不听不听!”皎皎似乎担心听见自己不想听的,在最后时刻懦弱地捂起了耳朵。
月崂别过脸去,草,我特么也没有什么可以在你面前炫耀的,怕什么呢死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