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你为什么一定要一个孩童呢?”星离不解地问崇阳,她终于开口了。
两个男人听她开口,就知道事情不好,月崂不愿意她管这些个闲事,雨生是担心她为难。
崇阳一听正主来了兴致,赶紧殷勤:
“人间自然都需要一个子嗣绵延族血。我虽是女身,但是生为皇家,也有许多为难之处。”
崇阳一看,星离并没有心动的样子,于是添了一句:
“我很喜欢孩子,非常喜欢。”说罢眼角垂泪,凄凄切切。
月崂一看,一副戏很足的看客模样。雨生不便抬头。
星离一见眼泪,终有所动,起身离去。
也是无果,四散。
这边客房。
“主儿,我在下界,可以改口叫你哥哥了吗,要是能的话那我就太开心了!”
“你这个女里女气的样子我真的是服了你,玩得差不多得了哈!”月崂还是不太能接受慕梨子完全女身的样子。
“可以嘛可以嘛?”
“不可以!”月崂心想你给我老实呆着吧。
“那星离姑娘还叫雨生少爷四哥呢?”
“额?”月崂一听心中便是不平,“好,那你就叫我……叫我三哥吧!”
“得嘞!三哥哥!”慕梨子开心到爆炸!“你以后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你能做什么!丁点儿法力都没有的人!”月崂嗤笑。
“我可以给主儿您当暖床丫头啊!”慕梨子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您忘了您的‘系红尘’第一个绊住的人,可是我哎!”
“吓,你想多了!暖床丫头?”月崂一抱双臂,惊得不轻。
“暖床丫头不行吗?那其他的我也干啊!主儿让小的干什么小的就干什么!”
“嘘嘘!”月崂作势要打,偷偷望了身后,确认星离没有听见。慕梨子看了他的胆小样子,桃花小脸上居然敢露出不屑的神色。
公主这边,月崂一句让她去求解姻缘的浑话,就把崇阳的纠缠给解开了,月崂心下自诩得意,煞是开心。
第二日,跟着雨生出来,雨生也是高兴。如果公主能够觉得此事是得了仙人点化,而茅塞顿开,于各人都是好事。
“月崂,我们民间都是相信‘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的。”雨生微微有点担心。
“那就拆了我这个月老庙好了!”月崂满不在乎,他才不稀罕呢。
“三日后,轻烟就能赶到洛阳城,到时候……”
“到时候看我的呗,我一只手就能解开!”
“星离那边如何解释?”
“她不需要知道这些,她除了修行做功课,人间疾苦这些她懂得多少?这些琐事还是让我们这些大男人来管吧。“月崂轻轻嗤笑。雨生被眼前这个稚气未脱的少年郎说的“大男人”三字给惹笑了。
“你们这些大男人支了什么昏招了啊?”慕梨子正好推门出来。
“大人的事情,小孩别管!”雨生抿嘴不说,月崂给了她一个脑崩儿。
“哼,我偷听到啦!你们在离间人家二人,柳家公子那边到底什么情况咱们还不知道,人家说不定不愿意解婚呢,神仙也不可以造次啊!”
“你胆肥了?要修剪了?敢顶嘴了?”月崂戳着她的脑门儿一如往常地指责她。
“梨子不敢,梨子怕星离姑娘生气!”慕梨搬出正主来吓唬他。
“她有什么生气的,万事不管的人!”张月崂心中一虚。
“姑娘可是佛门中人,恻隐之心厚重,我看她,早就同情那个公主了!”
“你放心,你不了解这位主子。她只是疑惑,哪来的同情!”月崂羞她,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主子?这位主子?”慕梨子满头问号。
“对啊,以后她跟了我,不就是你的主子吗?”
哼,梨子一撇嘴:
“梨子只有月仙一位主儿!”
“你马上就会有两位主子啦!”
“慕梨不要啊!”梨子扭着身子跳脚,很不情愿,一副酸酸的口气。
雨生听了,心中也是有点醋意。抬脚进去星离房间,浅浅试探了一下星离的口气:
“你能帮她吗?”
“不情之请,爱莫能助!”星离同情心是动了,但是思忖过后,这种事不是自己能够插手的,故而还是清淡着一张脸。
果然月崂比较了解她,大概是受她冷遇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第三天一早,柳家轻烟果然纵马疾驰而来。
要说这个驸马真真是帅气无匹的一个人,十年过去,仍不改英俊洒脱之气。只是不知道为何他和崇阳的感情走到这个裉节儿上,就走不下去了。
轻烟见到公主,眼睛中尽是疲惫,但还是面露喜色,对公主说:
“崇阳,何事召唤如此急切!”
公主身边还是那个婆子,她扔过一张雪白纸卷,一眼能瞥见那上面书写着“合离”两个大字。
轻烟拿过,看了第一行的字,一言不发,随手就撕了。
脸是看不出悲喜。
“你这是什么意思?”公主问道。
“轻烟的姻缘不是自己能够做主的,皇上所赐,不可擅自主张。”
“我就看不了你这样软弱的样子。”公主拂袖而去。她也没打算看见柳轻烟一口气就答应,如果是那样,她又会气恼柳轻烟轻易答应。这女人嘛,当了公主,也未必就多大度!
雨生无奈,就算是他柳轻烟真的有合离这个意思,也不敢违逆皇命啊,这纸合离书如果不是皇上下达,谁敢接。
但是哪个皇上又会给自己的女儿写这么一份文书呢。
柳轻烟此生是不要想脱身了。
现在,不管他对公主有没有感情,肯定是不能合离。要知道,自从他当上驸马以后,婚姻上的自由算是彻底失去了。
王雨生都曾有十二分庆幸自己错过,端端固然不能理解自己,但较之娶一位公主,他真的自由太多了。
几个男人一起喝酒,梨子在一旁随侍。星离打旁边经过,没打算和他们坐在一起吃。
轻烟看了一眼这个陌生的女人,说了一句:
“这个洛阳城,如仙女一般的人真的太多了。”
月崂暗自得意,雨生多言道:
“这是月崂兄弟的……”
什么呢?仙侣吗?夫人吗?红颜?雨生不好说下去了。
轻烟一下就懂了,不免哀叹一声。为何大家都有心爱的人,自己的,却偏偏会如此难缠呢,难道天命是如此麻烦的嘛?
“做人实在太难。”雨生感叹道。
“所以雨生兄远离皇城,到洛阳城躲清静啦!”
“世俗难缠,只是不敢不自量力罢了。”
“你倒是说得颓废。想咱们也是世家之子,年少有成,无奈因为婚姻之事,落到这步田地,也是奈何!也不知道这天上掌管婚姻的月老是不是老糊涂了,干得了就干,干不了就换个年轻的来!”柳轻烟气得拍打着桌子,愤愤嚷嚷。
“我就是那个年轻的啊!”月崂喜欢听柳轻烟这话。
“会的,明天就有你好果子吃。”仗着大家都有了几分醉意,月崂冷笑着实话实说。
第二日,公主果然带驸马去了月老庙。
月老庙内永远的香火鼎盛,大家对人生大事还是非常看重的,每个人都带着虔诚而来,听听他们的祷告:
求月老保佑小女子找到如意郎君,定当厚报。
求月老帮草民找到从前失散的妻子。
求月老……
每个人都对他有所祈求,有所希冀,祈求得到他的庇护和垂怜,能够青眼相待,一生幸福。天下之人,真是可怜,为何姻缘了得就能一生幸福,真是奇怪他们怎么想的?
进庙门的那一秒,月崂看见比肩而立的崇阳和轻烟,想想这才是自己真正意义上拉扯的第一根红线,竟有几分怔忡,真要自己亲手来剪断吗?
不免为一时的轻言所困扰,自己这个任性莽撞的脾气一时还没有改得了啊!
雨生望着他,他没有管。他只有迅速飞上神坛,与神像合二为一。
崇阳拉着轻烟跪了下来:
“崇阳请月老解除与柳家轻烟的婚配关系,从此不再各自留恋,各安天命。”
轻烟却双拳紧握,眼睛逼视月老神像,仿佛在威胁他。
月崂暗笑:
柳轻烟啊柳轻烟,此刻不要演得如此难受嘛。我若是一旦解开,你怕是要高兴得四只脚起飞呢!大丈夫何患无妻,尤其是这种薄情的妻子,不要也罢。大把的女孩子在排队等你呢!
月崂一边想着,一边迅速口诀,分头拆了他们脚上的红绳。
红绳一松,这天定的情愫就懈了:公主再看驸马,觉得并无留恋;轻烟看着公主,也觉得无甚惧怕。
一秒钟的事情,各自心头都转换了心境,也是莫名其妙。
二人鬼使神差,就都双双落笔,签下了合离书,瞬间分道扬镳。
原来解除姻缘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
雨生看他二人一脸轻松的样子,自己都有点后悔,当时如果也去月老庙禀告一个明白,也许端端心里会好受一点,自己也不用这么内疚。
当然,他并不知道身边的这位兄弟就是民间大名鼎鼎的月老月仙儿。
月崂干完这件事,觉得通体舒泰,解脱了两个互相怨怼的人,是功德无量啊。
白日,星离问起:
“为何公主就这样放过了?”
“凡事都在一念之间,他二人既然能够携手回去,自然有和解了的地方,我们就不要去管了。”月崂敷衍道。
星离没有不信,只是觉得人间也是离奇。昨日还要死要活,绑人去解决子嗣问题。一隔三日,便万事大吉,啥事没有了,真真的复杂。
月崂每次看着星离这个模样,总觉得,她还真的是待在佛祖的身边比较好。怪不得天路不能大开,真的要开了,不是说人间的凡人会去天庭看热闹,闹得不可开交,而是这天上的人,譬如星离,下得凡来,也必是手足无措哦!
瞧她那没办法的劲儿,空有一身法术。
我怎么喜欢了一个自己都看不上的人呢,哎!
说罢一揽星离肩膀,好像在说服自己,忍着吧忍着,她就是这个样子啊。